我们越来越象活在红楼梦中
大热的天,晚上睡不着,就翻看红楼梦,一连几天,看了一遍,意犹未尽,又翻看第二遍。看着书中的一个个人物,看着书中的一个个事件,掩卷沉思,感觉我们越来越象是活在红楼梦中。
书中的甄士隐和贾雨村二个人物很有代表性。那甄士隐原是姑苏城外的一名小乡宦,是个淡泊自处的人物,他不以功名为念,每日只以观花修草,酌酒呤诗为乐,寄迹于山村小道,听听泉声松风,以求内心清静,他的生活道路只求简单安宁。为人也古道热肠,中秋之夜,邀请贾雨村喝酒赏月,又为他上京赶考筹措路费。最后却遭受天灾人祸,备尝人间势利,世态炎凉,悄然遁入空门。
贾雨村正好相反,出生于破落人家,通过读书科举,奔走钻营,看了门子递上的护官符,不择手段,乱判葫芦案,投靠权门,重新飞黄腾达。他为保自己的一顶乌纱,或者捞一顶更大的乌纱帽,名谓为民父母,实则根本不顾百姓的死活,一味地迎合豪门权贵,草菅人命,糊涂了事。
现实世界中,象甄士隐这样的人越来越多,城市的高房价,高物价,子女入学难,老人求医难,烦躁的环境,伪劣的食品,假冒的产品,工作的压力,日复一日的劳作,压得他们无暇喘一口气,抬头看一下天空,他们对自己的前途已没有什么信心,对人生也有了更广泛的理解,他们希望着早日解脱这一切,期待着早点退休,早日回到乡间,早日归隐,回归大自然,过轻松自由、心情舒畅的生活。虽然,要做到这一切并不容易,但他们向往着,至少在精神是出轨着,希望能过那种生活。远离政治,远离灯红酒绿,远离你虞我诈。
而贾雨村这样的人,也如雨后春笋不断地冒出来,他们投机钻营,溜须拍马,曲意迎逢豪门权贵,不断地向上爬。他们口是心非,说一套做一套,口中讲的是为人民服务,实则是人民为我服务,他们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以权欺法,草菅人命。他们受贿索贿,包养二奶,玩弄女色。他们官官相护,扶持遮饰,亲上加亲,相互勾结。而这一切,成了做官的潜规则,越来越多的官员象贾雨村一样在官场钻营着,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红楼梦三十八回,公子哥小姐们诗社活动,开螃蟹宴,作菊花诗。那进大观园来的刘姥姥感叹了:“阿弥陀佛,这一顿的钱,够我们庄家人过一年了。”而在我们的现实中,“豪门一席酒,茅屋一年粮”的事比比皆是,什么黄金宴,一顿吃掉一二万的也是屡见不鲜,时有所闻。贫富之间差距,就象一个是坐火车,一个是坐拖拉机,相距越来越大,越来越远,一些人还在为温饱发愁,为子女学费犯难,而有的人则是坐着私人飞机荡悠。
跟随贾家祖上立过功的焦大,因为骂了几句“扒灰的扒灰”真话,就被嘴上塞了马粪,关押起来。时下一些国企的老职工,因为不满私人兼并,利益受损,提几句意见,反抗一下,也就被下岗,买断工龄,下场比焦大还不如。
那富二代的呆霸王薛蟠公子哥儿的死了人,金钏受迫害跳井而死,因为有钱有势,能耐大,出了一点钱塞给家属,也就了事,美名曰人死不能复生,想开点,用钱来补尝。这不禁让人联想到七十码撞死人,矿井事故埋死人,富士康跳楼跳死人,拿出点钱来,取得所谓的谅解书,也就一了百了,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继续死,继续出钱,继续谅解,如同月落月升。
应该还有很多,可我迷糊了。
合上红楼梦,感觉生活就象红楼梦。
算命先生赵铁口
山村里总不时有手艺人的身影,那换换糖佬是叫喊着:鸡毛鸭毛破布头,挑着担子晃悠悠。那磨刀师傅叫的是:磨剪刀,炝菜刀,腰里围着白围巾,肩上扛的是一条板凳。爆米花的叫着:胖---米胖六谷胖,坐在阴凉的村中十字街头,招呼来往的小孩。还有那修缸被碗的,修棕绷的,弹棉花的,焊茶壶酒壶搪瓷缸的,林林总总,随着四季时令的变化出没。这村道还不时出现另一种身影,那就是算命瞎子,他们不象别的手艺人那样吆喝,而是手里拿着一块小铁板,走一步,手腕一抖敲一下,听到这清脆的声音,就知道是算命瞎子来了。背着一只布袋,手中是二根一人多高的细竹杆,俗称亮眼棒。这二根竹杆不停地点击地面,听声音来辩别方向,慢慢行进。
算命瞎子,一般都是天生眼睛残疾,从小看不见,有的是小时生了眼病,无力医治,久拖之下,视力严重受影响,看不清东西。所以他们要不是双眼紧闭,要不是白多黑少,翻着白眼,这样都丧失了劳动能力,成为家庭的累赘和负担。无奈之下,就拜师学艺,学这盲人的传统手艺算命,以求得一口温饱。公社里认为这是封建迷信,明文取缔,但总是取缔不了,瞎子也要吃饭,公社生产队又不负责抚养,做五保户不够格,只得出来谋生。
按说这算命是迷信,没有科学根据,都是见风使舵,胡编乱造,信的人应该不多,但在山村中,却是大有市场。算命先生绝对是个吃香的职业,只要一听到那铁片清脆的声音,马上有老太太会把他请到家门口来。山村中有太多的事需要算命先生预测指点,有太多的心结需要化解和安慰。如家里儿子出去做手艺是否顺当?婆媳不和是不是命里相克,能不能化解?媳妇几年了肚子不见大起来,是何道理,命里会有几个小孩?媳妇肚子里的胎儿是男还是女?男人犯了肝病何时能好?家里养的鸡猪死了不少,是不是今天晦气时运什么时候能好?老头子上山被树压破了头伤了腰,是不是今年有血光之灾?夫妻长期不和,女的总被男的打,前世是不是冤家?当然还有儿女的婚事,八字是不是合,属相是不是犯冲?这一切,都需要算命先生来一一指点迷津,解释原委,从而求得心理平安,鼓起生活的勇气。
算命先生个个都是很机灵的人,对付山村的那些农妇和老太太很有一套,开场白总是拖长着声音说,照你的八字看来,然后停顿一下,装作思考计算的样子,其实是探听对方的口风,捕捉被算者的信息。接着先说她们从小命苦,然后中年有磨难,后半辈子享大福。这从小受苦,中年受磨难,为生计发愁,是一般山村农妇的人生规迹,那个年代,小时候谁家不苦呢?中年时谁不受罪呢?至于老年后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先往好里说,子孙满堂,幸福长寿,说得她们心花怒放。算命队伍中技术最好的要数歪头瞎子,人称半仙,铁口,他的二只眼睛鱼肚似的翻白,只要对方一报上生日时辰,农历初几,什么时分,他的十个手指象是法宝,数来数去,甲乙丙丁,子丑寅卯,金木水火土,说是爻六轮课,算时辰,对方想问什么,立马就有答案,十拿九稳。他的成名之作是一次给一个四十多岁的农妇算命,寻找失物。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农妇的老公外出做手艺,儿子在爷爷奶奶家,她一个人吃好夜饭,正在收掇碗筷,手指扎了一下,她把戒指脱下来放在桌子上,过了一会,也就忘了,到第二天早上才记起来,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家里没有其他人进去过,门窗都是好的,不可能是别人拿走的。太奇怪了,就请歪头瞎子算算这戒指在哪里。歪头瞎子白眼一翻,十个指头摸摸掐掐,金木水火土的一阵盘算,最后歪着头说,这戒指在的,没有丢,你去鸡笼里找吧。半信半疑的农妇去鸡笼一找,果然在那里。这可把她喜坏了,边说算得真神了,边去找那歪头怎么算出来的。歪头瞎子说,你吃夜饭时放在桌上,这时五点光景,正值酉时,酉属鸡,与鸡有关,是鸡跳到桌上觅食啄走了戒指,进了鸡笼。农妇十分佩服,既然算得这么准,就让他继续算命,算她这辈子的命好不好。这歪头瞎子听了她的生辰八字后,又双手十个指头东摸西掐的一番,白眼一翻说,你小时很苦,七八岁时有大难,不是重病就是被毒蛇咬,差点死去。还没有说完,那农妇就激动地嚷起来了,太神了,九岁时她被蛇咬了差点死去。怎么连在娘家小时候的事也能算出来,真是半仙铁口呀。就这样,歪头瞎子的名气算响了,也得了个半仙的荣誉称号。文丨革丨后期歪头瞎子被关押,民兵让他交代,怎么算出蛇咬人的,是怎么欺骗群众的。那歪头瞎子说,也不是骗,那个年头,小的时候都穷,女孩子七八岁是半劳力了,要上山砍柴,地头割猪草,很容易被蛇咬。如果换作是男的,就会说不是重病就是淹水,差点死去。七八岁的男孩最喜欢玩水,也最容易溺水。这样说,八九不离十。听的人都说他狡猾。
算命,其实是一种心理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