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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三忠于仪式,还有跳忠字舞。这忠字舞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很容易,就象是现在的国标舞,有一定的步法和动作。最具有代表性的步子就是曲躬步,手肘向前,手握红宝书,然后随着《大海航行靠舵手》等革命歌曲一前一后晃动,然后再掉头换个方向。

我们几个小伙伴私下玩时唱这首歌,就会改歌词,本来是: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我们改成:大海航行靠舵手,清蒸萝卜靠酱油。

那时村里、学校里都有文艺宣传队,特别是村里的文艺宣传队,晚上要挨村演出。我们常跟着去看,看得多了,那开场白的歌曲也会背了:

我们是毛泽东思想宣传队

到你们这里来演出

请你们多多批评

帮助我们来改正,来改正

咳嗨嗨哟,咳嗨嗨哟

毛泽东思想红旗高高地举呀

咳嗨嗨哟

乘风破浪向前进

咳嗨嗨哟

估计当时全国有许许多多的家庭象我们一样,吃饭前搞三忠于活动,唱着歌,挥着红宝书,心中涌动着革命的激情,以为生活就应该这样。

人是可以被愚弄的,却还以为一切都正常。

爸爸成了牛鬼蛇神

随着运动的推进,爸爸的胆子越来越小,贴大字报的人也越来越多,听到的都是谁谁揭发出来了,谁谁揪出来了,老爸已不说什么话了,恐怕发生什么事。

我家的一楼,约二十个平方大。用一道薄薄的砖墙分隔成二间,里面的一间是灶间,一只大灶头,边上是水缸,再边上堆着柴草。外面的一间就成了厅堂。有一张八仙桌,四条长板凳。隔墙上糊着报纸,上面贴毛主席像,像的左右二边是一副对联: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

一次,我见家里的糊墙纸上印着许多毛泽东的名字,就顺手在报纸上也写了几个毛泽东的字。老爸一见,赶忙小心翼翼地在我写的毛泽东三个字后面补上了主席二个字。他就象一只惊弓的鸟,小心翼翼,避免任何一个细小的过失。但任凭他怎么小心谨慎,后来还是成了什么资产阶级的走资派、特务、牛鬼蛇神,揪了出来。

运动的不断深入,就是互相揭发批判,村里分成了好几派,红暴,省联总,战斗队,五花入门,动不动就搞武斗,用钉满长铁钉的木棍包上一块布,半夜三更去抓人,捉住了就打。我们那时还小,但也做了几根红缨枪,背在肩上去上学。高年级的学生很活跃,学校里也常开批斗大会,我们上课时也要喊几声口号,有时押几个坏人进来,胡乱批判一通。很久我都想不明白,一个农村的小山村,政治运动也会这样热烈。

一天,我正在操场玩,一个同学跑来告诉我,说街上贴着打倒我爸爸的大字报,我跑去一看,还真的,爸爸的名字写得东倒西歪,上面还有一个大红的叉,我胆颤心惊地看着大字报的内容,上面写着我爸爸是一个国民党的残渣余孽分子,十六岁当国民党兵,十八岁就是少尉排长,很多很多,我已记不清了。这一下子把我弄懵了,爸爸原来是一个特务。这一下子把我们坑苦了,接下来的日子爸爸常挨批,揪着头发送上台,又常戴着高帽子游街,后来爸爸又被下放到农村劳动,过着清贫和屈辱的日子。

我们家这时期是最苦的时候,妈妈没有了工作,爸爸下放到一个附近的一个村子劳动改造,我们常要送饭去,日子过得相当艰难,家里清贫如洗,想起来让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在那个时代,做一个人也真不容易。

公社的批斗会经常开,一般都是在学校旁边的那块晒谷场地上,那里搭有一个台子。开批斗会的时候,上面挂着横幅标语,台上摆一排桌子,设有主席台,坐着公社的领导和上面来的干部,台边上有一个桌子,是工作人员用的,主要是在会上带着喊口号。主持人说一句把反革命分子某某某带上来,就有两个民兵从后台把被斗的人押上来。这押上来也有许多手法,常用的是两个民兵把那人的手反转在背后,胸前挂一块牌子,然后各执一只手,另一只手抓住那人的头发,飞快地从后台地上通过简易楼梯押到台上,这叫坐飞机。因押上来的速度很快,有时会让被斗者跌个嘴啃泥,满嘴是血,牙齿也会掉下来。罪名重的要跪在地上,轻点的是站着,但得低着头,要低头认罪。有的是主要批斗对象,有的则是拉来陪斗的,壮大一下气势。接着有人上台揭发批斗,历数罪状。那工作人员瞅准时机,带头喊起口号。从打倒刘少奇,将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到打倒台上被批斗的人,这口号一般是写好的,一遍遍照着高呼就行。村民们说,这喊口号也有学问和水平,某某地方,曾经出现过领喊口号的人喊错了名字,而被当场拿下揪出来,当成反革命分子批斗的。从批斗别人到自己被别人批斗,就这么快。

批斗会完了,接着往往是游街。有时不开批斗会,也会组织游街。把一些地、富、反、坏、右和牛鬼蛇神集中起来,胸前挂一个牌子,写上名字打上红叉,戴着纸糊的高帽,一个个用绳子拴着,自敲着锣,嘴里说着认罪的话,沿着一个个的村子转。

我们习惯了苦难,却很少去寻找原因。

挖防空洞

我们的校园呈一个口字型,四边房子,中间空地,种着几棵桂花树。房子的东南二面是一大一小二个操场,边上种着瘦瘦高高的楝子树,会结出一串串的小果实。有一年,我也记不清是哪一年了,应该是七零年左右我读小学低年级的时候,掀起了一个挖防空洞运动,于是在老师们办公的房子里挖起了洞,说是防苏联的原子弹的,只要原子弹一打过来,人就躲藏在洞中,这样就没事了。先是往地下直挖,口子有一张乒乓球桌那么大,我们都参加挖了,一畚一箕地往上吊再往外运土,挖了约有二米多深时,想横向挖进去,可是这土质太松,挖一点塌一点,最好只好把这洞封了。

接着是各个村开挖了,我所在的村找了一个最近的小山头,在半山腰不到的地方开挖。家家户户都要出人,我也跟着大人们一起干,当然主要是出于好奇和凑热闹,拿着手电,点上蜡烛。这洞一人来高,宽度可以平行二人,洞越挖越深,弯弯曲曲,洞顶上的水珠也滴滴答答地越密,阴森森的,大概是挖了有半年多,难度越来越大,就停下来了,也不知是不是算成功了。许多年后,这防空洞我去探险过,里面都是积水。

这时候,村子里的墙上已涂满了石灰水标语:备战、备荒、为人民,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

后来我来到省城工作,省城里的防空洞也很多,洞的规模很大,现在有的成了地下歌舞厅,有的成了电影院,有的成了居民夏天的休闲避署之地,打牌搓麻将,总算还是发挥了点作用。可惜了家乡的那防空洞,掩没在乱草丛中。

防空洞,一个时代的空洞。

林彪自我爆炸

一九七一年下半年,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出来,原来被称为亲爱的林副统帅自我爆炸了,他想杀了毛主席自已篡位当国家主席,可是谋害毛主席不成,便带着老婆叶群、儿子林立果等人,想逃到苏联去,结果在蒙古温都尔罕的地方从天下掉下来了。村里人争论得很厉害,有的说是用导弹打下来的,有的说是飞机没油了掉下来的,有的说是飞机里面打起来,方向盘控制不好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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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历程中记忆深刻的人和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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