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年少无知的我们真的不懂事,她对我们很好,我们却常常捉弄她,她胸部高挺,我们背地叫她大奶。上课时我们也小动作不断,交头接耳不守纪律。这个叫阿小的学生让她也很失望,学习成绩很差,倒数第一名,又时常贪玩逃学,不来上课。一次,易教师严厉地说了他几句,他竟然顶嘴说不要她管,我想那易老师善良的心一定会很痛苦。
教了一个学期,易老师不来了,回到城里去了,听说是她的男朋友给她找了城里的工作。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过易老师。在我心中,她是一位天使,又漂亮,又善良。后来等我大点懂事的时候,我总把她想象成一个有人道主义思想的资产阶级小姐,是那样天真,纯洁,善良,又是那样阳光和温柔,就象《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中的冬妮亚。
漂亮的人,一般心肠都比较好。
我给同学讲故事
有一天文体课,天下雨,外面不能活动,礼堂内的乒乓球桌被占作它用,也不能打球了。老师说,下雨天不能在外面玩,那就在教室里自由活动吧。可活动什么呢,坐着聊天也没什么劲,也没有棋呀,朴克呀可以玩。于是老师提议讲故事,由同学们推荐一位同学来讲,结果大家一致推荐我,因为我刚好不久前曾在镇上看过电影《英雄儿女》,在同学中吹过牛,老师就让我讲《英雄儿女》。虽然平时几几喳喳也算会说的,但真的要面对全班同学来讲故事,心是发虚的,特别紧张,反复推了几次,实在推不了,我就硬着头皮开讲。如果没有记错,当时我讲故事的第一句话是:一列火车轰隆隆开过,里面坐着的都是志愿军。不知道这是我为讲故事而编的,还是电影上就是这样。
我以我的理解讲述着电影中看到的场景,中间的过程已记不得了,最后讲到王成拿起爆破筒大喊:为了胜利,向我开炮!然后跳向美国佬时,同学们一片掌声。
有了这个讲故事的先例,后来老师又让同学跟我学唱样板戏,说来惭愧,我只是平时听广播上唱,自己跟着哼哼学了几句,音调也不准,基本没有高低音,有一个同学其实比我唱得好,音也比我准,但老师指定要我上,班上的同学也支持我。于是大家就坐在课桌前,我唱一句,同学们跟唱一句。我会唱的样板戏选段只有二段,一是《智取威虎山》中杨子荣唱的打虎上山,一是《沙家滨》中郭建光唱的朝晖映在阳澄湖上,现在我还记得住那词:
朝霞映在阳澄湖上
芦花放稻谷香
岸柳成行
全凭着劳动人民的一双手
画出了锦绣江南鱼米乡
祖国的好山河
寸土不让
岂容日寇逞凶狂
战斗负伤离战场
养伤来到沙家滨
。。。。。。
长大了以后直到现在,我最怕的是唱戏和唱歌,听过我唱的都说我五音不全,只是声音响亮。所以有时被朋友拉去卡拉ok,我基本就是听他们唱。我唯一唱得有自信的不跑调的一首歌是《团结就是力量》,那是因为集体合唱演出,有专业的老师教了一个星期。
许多事情不是天生有能力,而是锻炼出来的。
不懂装懂
认得到几个字,学会了写几个字后,我就到处显能干,在屋子外墙上用黑碳乱涂乱写,有时不懂装懂,也乱出洋相。一天上课学了一个“咱”字,好象是《白求恩的故事》的课文,放学回家,我对姐姐说,外面街上有布告说抓了几个坏人,姐问我怎么知道的,我用手比划着说,那布告上说要“咱”出坏分子,姐说这个“咱”不是抓人的抓,你乱编胡说。我一脸难为情。
这样的洋相还出过一次,那是后来读初中在上语文课时,语文老师姓方,方老师在讲解一篇课文时,在黑板上写了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我马上站起来说,方老师,你写错了。方老师吃了一惊,忙问哪里错了,我说这欲字应该是叶字,树叶静而风不止,树叶安静不动,但风不停地吹。方老师报复地看着我,好一会才一字一顿地说,懂么不懂,捧着乱送。不懂别乱说,出什么风头。
方老师有点怕我的,因为我有几次指出过他念的字音不对,笔划也写错,但这次是我不懂装懂了,回家翻了资料,才知道确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心中一阵惭愧,脸也红了。
方老师是部队复员回来的,人长得真帅。可惜患有肝炎,体质不好。听说前不久去世了。
更搞笑的还有一件事,是在初中上化学课时,读化学元素周期表。老师说,这元素表的字有规律的,大家有没有发现。我和不少同学举起了手,老师让我站起来回答。我说部首往往表示形态,象氢、氧等,是气态的,象铝、钾等是固态的,还有半个是读音。老师点头表示满意,并让我读一下。我就随着老师的教鞭眼盯着半边字念,氢氧钾铝镁,教鞭点到铁,我念失,老师的教鞭重重地一击,瞪着眼问我:这字念什么呀,我还没有醒悟过来,又一次读失,课堂顿时爆发一阵哄笑声,有人笑得东倒西歪,我才醒悟自己太过机械了,出了洋相。老师可能以为我是故意的,就沉下脸说:你搞什么名堂,这字也不认识?
不懂不是错,错的是自以为是,还很得意。
讲普通话受孤立
现在讲普通话很正常了,很平常的事,但我们那时学讲普通话难度很大,主要是没有那个环境和氛围,没有那个勇气与胆量。我们那里称普通话为官话,言下之意,这是当官的人讲的,不是普通老百姓讲的。所以我们这个山村,没有讲普通话的风气和习惯,如果有本地人在村里说了普通话,就会被人认为轻浮、出风头,起鸡皮疙瘩。村里大多数人普通话听得懂不会讲,也有的会听错。曾有一个笑话,广播里播天气预报:晴到少云。一个村嫂听成了“先到召龙”,召龙是附近的村子名,她就纳闷了,怎么广播上会说先到召龙,就去问别人,惹得大家笑话她。
在学校里也一样,在上课朗读课文时,我们可以跟着老师用普通话,但除了这方面,别的全用方言,回答提问,相互交流,全部用我们当地的方言。
有一次不知怎么回事,我被老师点名读课文,便用普通话朗读了起来,其实也不标准的,只是有点像而已。这下象是捅了马蜂窝,下了课,马上被同学嘲讽讥笑和攻击。说是想出风头,显洋,牛皮哄哄。下了课也没人理,没人与我玩,三四天被人孤立。后来再也不敢随便用普通话了。现在我的普通话也很差劲,大学时重新学拼音,讲普通话,可是收到的效果并不好。
还有一个同学与我一样受到这待遇,那是为了一个“给”字的读音,我们平时都读作盖音,他说是读激音,大家都不服气,闹到老师处。老师说这个“给”字,我们这带念盖音,普通话里读激音。都没有错。结果那同学被臭了一顿,说他充什么能耐,又不是城里人,念什么官话放什么官屁。
做脱离乡情的事,往往没有好结果。
霸王同学世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