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得意的说：“让我砸晕了！小样儿，跟我练搏击——陆哥小心！”在我俩说话的瞬间，小纪出手了——闪着寒光的匕首直刺我后背。张力拉住我的衣服迅速向后拽，我也下意识的往旁边闪躲，小纪这一刀剑走偏锋从我肋下穿了过去。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张力咬着后槽牙一记冲天炮悠到他脸上，小纪啊的一声怪叫仰面就倒下去了。我用膝盖顶住他的脑袋，骂：“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张力狠着脸找来两块大板石，说：“什么也别和他说了陆哥，看我怎么拾掇他丫挺的！”说完把小纪的右手平放在板石上，举起另一块，“啪”的砸下去，小纪的大拇指立即被拍成一团红色骨肉碎块！接着是食指、中指、无名指！砸大拇指时小纪的叫声响彻夜空，我都不忍卒听，砸到后面时，只听到啪啪的击打声，小纪早昏过去了。

二十九

已经很深的夜了，赵玲不愿意在“朗格司”庄园住宿，坚持着要连夜赶路。我和张力在外人面前不好拗着她，只好对金子和佟贵和忙不迭的道谢告别。

这一番折腾，我们三人都是心力交瘁，还是张力开车，但谁都没有调侃的心情。赵玲慵懒的依偎在我肩上，眼睛半闭半睁，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却在回味刚才发生的一切，想着在同时同地出现的金子、纪进京、佟老板、赵老板，是偶然还是必然？有联系还是有目的？或者是纯粹的巧合？

想不明白，想得头疼。

我把车窗打开一些，田野里的风飕飕的冲了进来，象一群没有规矩的孩子，在车里乱钻乱翻。赵玲的长发被掀起来，从我的左肩绕到右肩，流流连连一如温柔的情怀。后靠背上折叠齐整的《京华时报》也被翻得哗哗响，仿佛那些孩子们在翻找京城什么消息似的。我把吹到怀里的报纸收拾好，对张力说：“放点音乐听吧张力，心力压抑的要命。”

是《西雅图不眠夜》，惠特尼冷峻高傲的声音，我听不到伴奏，只听见一个声音幽灵般在车里盘旋：

哦，我的爱人，我最爱的人

我们一起度过这样的夜晚

整条街道冰冷潮湿没有人烟

街灯在不远的头顶或明或暗

我看着跑过的猫眯

你仍然依在我的肩

哦，我的爱人，我最爱的人

还有多少这样迷离的夜晚

风从远方吹来停止在面前

秋天把树叶落尽露出枯萎的容颜

我凝望着西雅图

你凝望着我的眼

哦，我的爱人，我最爱的人

我们还有梦，还有明天

哦，我的爱人，跟我一起去明天

赵玲把手深进我的衣服里，情意款款的摩挲着我的腰，小狗似的闻着我的体味，一句话不说，把我拥得更紧。我在她耳边喁喁细语：“全是汗味儿，够难闻的了。”

“嗯，我喜欢。我喜欢你身上的男人味儿和这种男人的霸气。我想跟你在一起，就这样，一辈子在一起。我本来就没什么远大志向，对我而言，有了你，我就有了一切。而且，人生中有一个知心朋友足矣！我不管是否有人理解我。别人我无所谓，我只希望有一天我的父母可以接受。”赵玲喃喃的说。

我疼爱的抚摩着她的脸颊，她的头发。张力从回望镜里瞟了一眼，说：“陆哥你把窗子关上吧，风这么冷，别着凉。”我也觉出来了：晚上我们来时，风只带着潮湿，因为那是前半夜；而现在的风却带着寒冷，因为这是在凌晨。

窗子关上后，车里渐渐温暖起来，赵玲惬意的靠着我，我也惬意的搂着她，恍恍惚惚有了睡意。突然，车刹住了，张力对我说：“陆哥，前面有交警。”我条件反射似的弹起来，把已经睡着的赵玲叫醒，问她：“那个瓶子你放好没有？”

赵玲激灵灵一震，还没完全清醒，反问我：“怎么了？到家了吗？”

张力点着一根烟，噗的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说：“我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陆哥。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分，如果不是有特殊事情，就是联合国的‘维和部队’也正在休息呢，这一个小小的昌黎县，不会凌晨就打发交警上路查车吧！”

赵玲说：“那咱掉头跑啊！”

张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跑？他要是真想冲着你来，早他妈把后路给断了。”

我皱着眉头问赵玲：“瓶子你放那里了？”

赵玲回答：“放后备箱了，怎么？是金子帮我包装好的。”

赵玲的话刚说完，两个穿着夜光马甲的交警拿着红色指示拍走到车前。一个拍拍车门，另一个站在两步外观察着。张力开了车门，拿了驾驶本行驶证什么的出去，那人一把就夺了过去，走到前面看看车牌，又翻开行车执照两相对照。我开了车门绕到张力身边，用眼睛示意他一定要镇定。交警看完后对后面的交警点一点头，那人立即用对讲机汇报：“一号一号，追查车辆已被查扣，请指示，请指示！”对讲机的红灯闪烁中，我们依稀听的是：“马上带回，马上带回！”

交警把车里的手续揣进他的口袋，一言不发往他们的警车走去。张力要追，我把他拦住，自己紧赶几步从后面抓住交警的马甲，拽的那人一趔趄，转身对我瞪起了眼睛：“干吗？你拽我干吗？把手松开听见没有？”我没有松开我的手，我知道我这一松手可能又不知道要松出什么事来。我紧紧抓着他：“别走啊，您这是去哪儿啊？好歹您得给我们留一话儿不是？”

“有什么和你们说的，啊？我告诉你别拽我衣服你听没听见啊！”

“我的意思是我们到地怎么了？是违章啊还是超速啊，总得撂句话吧您！”

“我不告诉你你能把我怎么的？我没理由就不能收你的本子了？知道你们北京的，北京的你过了羊坊店收费站再牛逼，在我们昌黎这地头儿上就得听我的，知道不？还不把手放开！再不松手我可揍你了啊，我实话告诉你，我揍了你，最后还得告你袭击丨警丨察，你知道你的罪了吧！赶紧的，把手撒开，我可真抽你啊。”

另一个丨警丨察举起手里的指示牌照着我抓人的胳膊就砍，我赶紧把手缩回来，另一只手深过去就把指示牌给夺了过来，丨警丨察真急眼了，冲上来就抢，嘴里就开骂了：“好家伙啊，敢他妈抢丨警丨察了！北京人就狂成这幅操行！小高，给我喊人过来，让他们带铐子来，把这小子整回去收拾他！”

张力护着赵玲站在车前看着我和两个丨警丨察撕巴，他知道保护瓶子比和丨警丨察叫劲重要。我听得那丨警丨察真的在对讲机里喊人，心里有点毛，把牌子扔给交警，拍拍手说：“你们这是什么丨警丨察，真敢腆着脸穿那身衣服！啊，什么理由没有就把车给扣了？你们昌黎县的交警就不执行国家的法律？就可以这样在平民百姓面前作威作福？多年形成的习惯是不是？欺负司机上瘾了是不？”

俩交警让我给骂楞了，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道怎么办。这时候天也快亮了，蒙蒙拢拢能看见公路两边茂密的高粱和玉米，再往远处，是一排一排整齐的酒葡萄，早起军训的士兵似的，站在满是露水的操场上。一个交警对我说：“哥们儿，刚才对不住了。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为啥把你们截住，是我们头儿的命令。你们跟我们到交警队去一趟也就明白了，也许是弄错了呢？这样，我们在前头带路，你们呢，跟着我们的车，到了队里就把本子还你们，行了吧？这一宿闹的，走！”说完俩人钻进警车掉头奔县城而去。我们也进了车，赵玲冰凉的手拉着我：“这么办？我的行车执照让他们拿走了。”

我捏她一下：“没事，咱回北京再去补！啊！乖，别捣乱。张力，我看这事他们不可能弄错，深更半夜，他们这群人的眼睛比扫描仪还毒，错是错不了，就是冲咱来的。这么的，咱不跟他们走，直接奔京沈高速，把瓶子送回北京就大功告成。你的驾驶本、赵玲的随车手续咱都不要了，回北京再想办法，怎么样？”

张力把烟屁股扔到外面，吐口吐沫，说：“陆哥我听你的。驾驶本好补，就是赵玲的手续费事。”

赵玲“唉”了一声：“我这车反正是按揭，大不了你们俩给我料理后事。听陆哥的，张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