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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江公园门口,是昏黄的一点灯火,公园里面则是灯光掩映下的深郁的花木。这应该是俺见小谢而不是老a的地方啊。

公园对面是一些工地,高耸的楼宇身上挂这几盏灯,看起来越加黑糊糊的。一些夜间施工的工人在灯影里忙碌着,远远看去,天上人一般。但俺敢保证他们不是什么天上人,别看站的高高的,他们是这座城市最最底层的人,甚至都不如乞丐来的安逸。

如果不是十年前靠天生的一点聪颖考上了大学,俺如今很可能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在深深的夜幕中装点着别人的遐思。

老a还没有出现,俺点上一支烟,开始耐心地等。

人生无非如此吧,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里,但每个人都在努力提升自己的人生轨迹,折冲激荡,生旦净丑,也就一出连台大戏吧。

俺忽然觉得,如果老a来了,俺已经不想再和她谈原定的话题,也许谈谈人生,谈谈梦想,谈谈压抑的欲望,更适合这个深沉的夜色。

当俺掐灭第六个烟头时,老a宽宽出现在眼前,一身绛红色的连衣裙裹着她丰满的躯体,在黯淡的灯光下俺甚至看到了她一闪一闪的美目贴和眩彩唇膏。

俺没有说话,等老a走近后,转身进了公园。老a在俺身后一两步的地方保持着距离,似乎很默契地一起沉默着。

湖滨有一家酒吧,临水当风,俺和曲胖子在那里一起招待过外地的同学,曲胖子喝得朝湖里大吐,引得鱼儿都来就食,至今在同学圈里传为美谈。

俺指指酒吧的方向,朝老a说:过去坐坐?

老a冷冷地说:好晚了,随便走走,有什么事赶紧说。

俺很有风度地笑笑:也好,那就走走。

走上花木葱茏中的小径,老a仍旧不说话,但两个人的距离已经近到半步之遥,也许女人还是天生害怕黑暗。

许久,俺开口打破了僵局:知道吗,俺是到这里工作以后,才第一次去的酒吧,吓坏俺,啤酒当金子卖啊。

老a很疑惑的瞟俺一眼:你不会是十九世纪的人吧?上大学都没泡过酒吧?

俺嘿嘿笑笑:穷啊,学费都要靠勤工俭学挣,哪里敢泡酒吧。那时俺以为能泡酒吧的人都特有钱,现在知道了,好多都是比俺还穷的穷光蛋。

老a说:本来就是,你以为酒吧是上流社会的沙龙啊。嗳,你现在不穷了吧?

俺说:穷!不过俺现在是,穷也要站在地主堆里。

老a咯咯笑起来:好啊,站多几次,没准就找到地主的感觉了。

俺虚指着前边的树林子道:你看,这路上黑咕隆咚的,晚上碰上劫色的歹徒,俺除了跑得快,可没别的啥本事啊。

老a又笑:你怎么跑得那么快啊?

俺也跟着笑:嘿嘿,炒股练出来的,一看风声不对,撒腿就跑。

老a不笑了:本来没事,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害怕了。

俺说:要不咱们走回去,到酒吧喝两杯,估计那里只劫财不劫色。

老a犹豫了一会,说:好吧。

那天晚上正好喝了一打啤酒,在靠湖边的木台上。带着水气的风很凉爽,可惜蚊子有点不识趣,老是来嗡嗡嗡地插话。俺和老a说了很多,开始是说些各自的奇闻轶事,酒意一蒸上来,话头就没遮拦了。老a说起她的家庭,中部一个小县城黑暗的筒子楼,父母的先后下岗,使她的学业变得异常艰难。中学时她曾经受到一个学校领导的长期骚扰,在无奈举报后对方毫发无损,她则被劝转学,从重点中学到了普通中学。大学时她周旋过很多男人,有学生中的富家子弟,有社会上的各色人等,她甚至让一个中年男教授家庭破裂。当然,还认识了她现在的男朋友,一路忠心地追随了大半个中国到这里。

俺有点喝高了,对老a的讲述已经不能完全记住,甚至无法分辨哪些是她讲的,哪些是俺凭空想象的。只记得当时的气氛伤感而热烈,大家争相把自己曾经的伤口复原并且展示,以缅怀伤感来对抗伤感,以置身过去来超脱过去。

老a有一个弟弟,一个不争气的弟弟,出身一般而养成纨绔习气。老a参加工作后,一直在供养他读一所野鸡民办大专。俺记住了一个细节,因为不堪无休止的要钱,老a给弟弟定了每月1000元的固定标准,包括学费、生活费都在里边,由他自己掌握。那哥们为了省出钱来吃喝玩乐,居然自己退学,装成上学的样子,拿着每月1000元的补贴浪荡。

俺问老a怎么处理的。老a淡淡地说:没有什么,一分钱不给,由他自生自灭去,我宁肯他记仇也不想害了他。

其实每个人都有步为人知的另一面,千万不要深入了解一个人,否则你既无法真正地爱他,也无法彻底地恨他。

夜深了,酒吧已经打烊,俺也埋过了单。老a攥着一罐蓝带,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酒吧女服务生远远地窥视着,希望俺们赶紧走,好结束她一天辛勤的工作。不过在这座城市,客人不走,没有店家会赶的,他们能做的只有等,一直等到客人走掉,或者倒下。

俺点着最后一支烟,慢慢抽了一口。老a忽然向俺伸出手:给我来一支。

俺吃惊地问:你会抽烟?

老a怪异地一笑:说你土,你就长一身黄皮肤,经常泡吧的女人,有几个不会抽烟的?

俺也笑笑:可惜你运气不太好,空了,俺让服务员拿,要什么牌子?

老a把俺的右手捏住,抢过烟去,片刻,一丝烟雾缓缓从她嘴里吐出,她说:瞎喝了一晚上酒,你找我究竟什么事?

俺举手到嘴边作势要吸,忽然想起烟已被别人拿去,放下手说:俺都喝大了,你还清醒着呐?

老a不屑地说: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再来一打,我也糊涂不了。说吧,你的事还没说。

俺有点支吾起来,要说不说的样子。老a急了,鞋底压住俺的脚揉搓一下,踩得俺差点蹦起来,大喊:停,讲点人性好不好?

老a得意底满脸开花,说:叫你不说,赶紧说吧,说完好回去睡觉。

俺只好说了:其实也没啥事,邝小兰你知道吗?

老a深深抽口烟,说:知道,又关你的事?

俺有点不好意思:是这样的,她是俺表姐,俺就直说了,放她一马吧,她拖老带小的,离婚就要了她的命。

老a看着天说:我为什么要放她一马?

俺说:损人不利己的事,你何苦来,你又不是真要跟庄贲结婚,何必这样?

老a说:我跟不跟庄贲结婚是一码事,他们离不离婚是另一码事。就算我不跟庄贲结婚,他能为我离婚,我也总有点高兴吧?

俺压住心里的火气说:你高兴这一下子,过两天就忘了,我表姐那边,可是一辈子的事,都是女人,把人逼上绝路,过分了点吧?

老a还是不看俺,说:我乐意!有本事你跟庄贲说去,让他别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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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见识过的不寻常女人(又名:俺见识过的极品女人第一季)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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