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上大民喝了不少酒,一瓶白酒快见干时被俊姐拿下了酒杯.酒一多话就多,我上门有些日子了,他所说的话累加起来还不到那晚上的一半,说到单位,说到同学,反正发了不少牢骚,酒气曛天地说个没完没了.

最后竟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你莲子一换上新衣服,冬天还没过去,绿色的春天就来了,你莲子别看现在土不拉叽的,傻帽一个,没准以后就跟俊姐一样,蜕变成城市里的小娘们儿,保姆的破事儿他在局里也见过不少,有虐待老人和孩子的,也有偷窃的,偷人倒不是丨警丨察管的事,可也听过不少,我大民今儿把话搁在这里,给你莲子敲敲警钟,别让这城市的烟尘迷失了自己的眼睛,做个本色保姆才是正道,将来挣来点钱,回到乡下嫁个好老公,过起男耕女织的日子,多滋润啊,别老想着城市的好处,城市的坏处多的是,你还没看见,跟个保姆勾搭成双的男人不是没有,那是瞎玩玩,不能当真.......

俊姐一直忍受着他的胡言乱语,在俊姐的眼里,他将自己在社会上的事当着自家保姆的面来发泄,很是不妥,保姆是外人,有些事是属于夫妻枕头边的吹风话题,他竟把持不住,翻将出胃,跟酒精一同挥发而出.现在又说起保姆来,指三道四的,居然将话题饶到了偷情上,眼下之意,好象在说,你莲子可千万别引诱我大民,讹上我也没用,我是有老婆的,别指望我离婚再娶个保姆回家,门都没有.

俊姐将手里的茶水泼在了大民的脸上,骂道:你喝了蒙汗药不成,瞎掰啥呀?

大民这才有所醒悟,也觉得失态了,用手一捋脸上的水,自嘲一句:莲子,看到没,这就是典型的城市娘们,失去森林的母老虎最凶恶了!

那晚上,主人卧室一直没安静下来,俊姐骂着大民流氓,大民发而笑着说,丨警丨察到了自家床上再不流氓一回,那就亏大了.

我蒙住被头,抗拒外面的声音,可夜深人静,屋外的响音不自觉地充斥进耳朵里.俊姐和大民嬉闹了一阵子,好象进了卫生间冲澡,那大民随后也跟过去了.结果一阵推搡声,俊姐小声叫他别闹腾吵醒了孩子,莲子也在,让他滚到房间先等着.

老实说,第一次听到主人家的密房私话,我耳根都发烫,使劲将被子掖在头上,有种犯罪感.我尽量将想着其他事,淡化外面的声音.我想了很多,想到身穿新衣裳上天安门拍张照片寄回家,自然又想到发出的家信,父母收到没有,怎么还没回信,他们应该替我高兴才是,毕竟有了份工作,我又想到了两个弟弟,等有了工钱,我去个大书店,买上几本复习资料给他们寄过去,接着我又想到了那日记本,锁在抽屉里总感到不安全,那俊姐手上可能有备制的钥匙,我得换个地方藏日记,放哪呢?也只能放进衣柜里了.

反正在朦胧中想到了很多事,白天走了一天也够累的,恍然中合眼睡去.

等我习惯性地睁开眼,天色已渐亮,我忙穿好衣服,轻脚下了床,再轻手打开房门,主人的屋子响出震耳的鼾声,大民的鼾声能盖住墙壁上的挂钟.等我在卫生间刷牙洗脸时,卧室门开来,俊姐满脸倦怠地进了客厅,坐下来喝了点水,小声吩咐我今天多买点打火锅用的青菜和大葱,再多买点羊肉和大馒头,说中午家里有客.

收拾停当后,我就出了门,门岗是大个子保安,打着哈欠等着换班,见到我骑车过来,搓手哈气道:焕然一新啊,骑车多留点神,我还指望火锅下酒啊!

听口气,那就是午餐客人似的.我没理睬他,蹬车直奔市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