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刚刚擦过了脸的高个西凉军军卒松开了手中的长枪,一边擦着双手,一边和那黄脸的军卒闲聊着。
他们两人是同乡,还是同姓同宗,
“听说前面还剩下一道关卡,马上轘辕关就是我们的了,到时候洛阳附近的七处关隘都被我们取下,听队伍里面的符祝说打下了轘辕关,我们可以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了。”
“赶快离开这个……”
“等等……”
那拿着布条的高个西凉军军卒眼神微动,狐疑的看向了北方。
“怎么了?”
黄脸军卒顺着高个军卒的目光望去,却是一无所获。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其他的声音?”
“没……”
“军情急令,鹰狼卫急报,拦路者,立斩!!”
轘辕关第三关中,一名高举着令牌的鹰狼卫缇骑纵马奔驰进入了其中。
守关的军卒没有阻拦,连忙让开了道路。
护送军情急令的信使一定是带着无比重要的情报,黄巾军中能够动用军情急令的消息到至今为止都没有几条。
“让开!”
那鹰狼卫的缇骑疯狂的抽打的马鞭,根本没有停留的意思,直接向着许安的行营之中奔驰而去。
“军情急令?!”
许安站起了身来,凝望着眼前刚刚抵达了大帐之中的鹰狼卫缇骑。
虽然那鹰狼卫缇骑的身份经过了查验,但是徐鸿仍旧是小心谨慎。
许安拆开了封装,展开内中的信件。
“七月十三日,旋门关破,敌军骑兵正向南快速移动!”
一行黑墨所写的字映入了许安的眼帘,但是那漆黑的墨迹,却让许安感觉视力出现了偏差,他竟然将其堪称了血色。
“旋门关怎么会破?”
许安紧握着手中的信件,神色微沉。
旋门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比起轘辕关也不会逊色多少,如何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攻破。
“不可能。”
龚都怒发冲冠,一把抓起了那报信的鹰狼卫缇骑。
“旋门关地势险要,足有两千余名军兵防守,汉军拿什么来进攻?”
“就算汉军真的进攻,怎么可能三天之后消息才传递过来?!”
那鹰狼卫的缇骑神色晦暗,面色惨然。
“汉军进攻旋门关时,我们便派出了信使传信给洛阳和轘辕……”
龚都面色微凝,他停止了喝骂。”
“我们中了计……”
“我们所有人都走上了城墙抵御汉军,却没有人注意到后方……”
“有一支兵马从关内杀入了旋门关中,四面都是敌人,我们没有办法抵挡……”
龚都缓缓松开了手,那鹰狼卫的缇骑已经是痛哭流涕,爬伏在地上。
“敌军冲进了关中,军阵被冲散了,我们根本抵挡不住……”
“时辰终于到了……”
关楼之上,皇甫嵩眼神微凝。
凌晨时分,大雾弥漫,这大雾无疑是最好的掩护。
“熊虎之状而豺狼之声……许氏兄弟的评语,真是没有说错……”
梁衍站在皇甫嵩的身旁。
“我查阅了记录着许安生平的简牍,他所做的每一个的选择几乎都将获得的收益达到最大,谋定而后动,雷动风举,短短数年,便从区区队率晋升为了一州之主,堪称奇迹。”
“只可惜……”
皇甫嵩凝望着关墙之上的山道,那山道之上还有不少的血迹,以及黄巾军没有能带回去的军卒尸首。
“欲为千金之裘而令狐谋其皮,欲具少牢之珍而与羊谋其羞。”
皇甫嵩倚靠在关楼的栏杆之上,举起了右上,缓缓向前一压。
“呜——————”
苍凉而又低沉的号角声陡然从轘辕关中响起。
“咚!”“咚!”“咚!”
紧接着隆隆的战鼓声响彻在了轘辕关内。
轘辕关下,那残破不堪早已经千疮百孔黄巾军千方百计想要打开的关门,就这样缓缓的被汉军主动拉开。
“威武!”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陡然从轘辕关的第十一道关卡之中传出,无数汉军蜂拥而出,顺着山道向前蜂拥而去。
“袁绍,袁本初……”
皇甫嵩转头望向北方,他一手撑靠在栏杆上,一手按在腰间的宝剑之上,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许安面色阴沉,旋门关失陷的消息若是真的,那么洛阳地区将会不再安全。
虽然有配重投石机,只要不是轘辕关这样弯折崎岖的关卡,一般的关卡都无法对黄巾军造成太多的阻碍。
但是旋门关的位置却决定了一旦失去旋门,那么旋门关便不会被黄巾军再轻易的拿下来。
旋门关起初被汉军控制,许安攻占了洛阳之后,便立即派兵前去进攻旋门。
旋门关当时虽然被汉军控制,但是汉军大部分的主力军队皆在东郡,根本无暇去顾及旋门关,黄巾军因此得以迅速的攻占了旋门关。
但是现在东郡之战多半已经是结束,孙坚带领着汉军主力已经南撤,为汉庭保存了大量的有生力量。
许安再想进攻旋门关,便再也没有了这样的机会。
孙坚带领的十数万汉军将会称为旋门关最坚强的后盾。
大雾弥漫,许安心中的不安也是越来越严重。
一众黄巾军的军将跟随在许安的身后,许安驱马刚刚走出了轘辕关。
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便已经从前方的浓雾之中传来。
环绕在许安身侧的一众军将皆是全神戒备,颜良、文丑两人一左一右,一人持刀、一人持枪挡在了许安的身前。
“大贤良师!”
一名背负着负羽的传令兵行色匆匆的冲破了浓雾。
他看到了许安身后立着的大纛旗,也看到了一众腾骧卫的旌旗。
那传令兵被腾骧卫的骑卒带领着很快便来纛了许安的身前。
许安心中微沉,他注意到那传令兵身上的盔甲和装扮明显是西凉骑的装束。
轘辕关外,西凉营大营。
管亥牵引着战马,他的身旁聚集这数十名骑兵,他们的身上都沾满了鲜血。
“将军,汉军已经冲入了北寨,北寨联系全部被切断了……”
四面八方,皆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那喊杀声穿透厚重的大雾清晰的传入了管亥的耳中,管亥心中一片冷冰。
他做梦也想不到洛阳外围的关卡分明都在他们的手中,但是为什么汉军居然可以出现在他们的背后。
那传令的鹰狼卫缇骑刚刚离开了不到半刻钟,管亥刚刚吹响了集合哨,还在整军之时,便传来了北寨被攻破了消息。
“传令其余营垒,全部营垒,向东撤离!”
管亥没有犹豫,当即立断下达了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