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的群犬,似乎以为我黄巾军有些孱弱。”
许安眼神微凛,一旦关中之地被收入了囊中,那么太平道便犹如龙投大海,虎奔高山!
初平三年,四月二十九日。
河东郡、蒲坂城。
城墙上土黄色的旗帜彷佛都被蒙上了一层阴霾,城下是无数密密麻麻、阴沉无比的黑色旌旗。
“咚!咚!咚!”
浑厚的战鼓声向着前方席卷而去,狠狠的撞击在蒲坂城的城墙之上。
大量的云梯已经被搭建了起来,金属制作而成的钩子牢牢的嵌入了城墙之中,根本没有办法将云梯推开,手持着刀盾,面色狰狞的西凉兵,沿着云梯向上疯狂的攀登。
“杀!!!”
“先登者,赏百金!!!”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一浪接着一浪,猛烈的向着蒲坂城冲击而来。
城墙之上,身穿着黑袍的西凉兵和头戴着黄巾的军卒在拼死的搏杀。
徐荣双手按在剑柄之上,剑尖抵地,目光冷然,看着城墙上的搏杀。
战场之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大量都军卒死去,但是段煨但脸上却没有漏出任何的动容。
攻城战已经进行了整整六日,六日的强攻,共计有两千余名西凉兵战死于蒲坂城下,伤亡极大,而城中的黄巾军却是依旧顽强的抵抗。
传令兵匆匆赶来,禀报道。
“土丘还有三个时辰就可以搭建完毕,到时候我军大部队便可以登城。”
徐荣微微颔首,并没有回复,那传令的军卒也不敢停留,退到了徐荣的身后。
徐荣双目微眯,看着远方残破不堪的蒲坂城。
他并不觉得土丘搭建完成,便可以攻下蒲坂城。
这一战开始,他心中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徐荣的眼神更为黯淡。
大厦将倾,独木难支。
徐荣想起了在黄巾军之中广为流传的一句话,这句话原本指的是汉庭,但是现如今用在董卓的身上却是也十分恰当。
西凉军已经烂到了骨子里,两场大战的战败,击溃了西凉军的信心,也击溃了董卓被李儒好不容易鼓动起来的雄心。
不过现在董卓还算是脑袋清楚,知道被黄巾军三面包围,避无可避了。
不过更让徐荣心寒的,却是董卓对自己对态度。
董卓任人唯亲,喜怒无常,当初击破孙坚,击破曹操,两战两胜,却难以胜任中郎将,现如今偃师之战的战败,更是将他贬官一级。
这一次侵攻河东,将防备最为森严,也最为危险的蒲坂城交给了他来攻打。
“太平道……”
徐荣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呢喃着。
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
或许是时候了……
关中,长安城。
司徒府。
“董卓已经离京。”
王允放下了手中的字条,沉声说道。
此时的内宅之中站立着十数名身穿戎装的将校。
“司徒已经安排好了吗?”
一名身穿着戎装,身形高大,鬓发皆白的将领开口问道。
那白发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如今被贬为了郎中的皇甫嵩。
“已经安排妥当了,请义真放心。”
王允听到皇甫嵩出言,当即郑重的回答道。
“盖勋已经准备好了,这一次董卓留守在长安城中的将校名单,也被探查了出来,李肃果然被留了下来。”
“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皇甫嵩缓缓站起身来,看着房中的众人。
“此次举事,若败,身死族灭!”
初平三年(192年),四月三十日。
汾阴城外,已经是化作了人间炼狱。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原本漆黑的天空。
徐晃按辔立马,领着一众亲卫骑兵立于汾阴城外的一处土丘之上。
身后的汾阴城上,无数土黄色旌旗林立,灯火通明,震耳欲聋的万胜之声从其中滚滚传来,向着远方漫卷而出。
身前汾阴城外的原野之上,也有声音传出,不过却并非是万胜之声,而是将死之人绝望的呼喊声和木材在火光之中燃烧作响的噼啪声,以及重物的轰然倒塌声。。
南北两面,火光攒动,那正是黄巾军的骑军。
中央之地,火光冲天,那是西凉军的营地。
隆隆的马蹄声敲击在汾阴城外原野上所有军卒的胸腔之上,在凄厉的锐响声中,无数手持着火把的黄巾军骑军滚滚向前。
关中南倚秦岭山脉,渭河从中穿过,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四面都有天然地形屏障,易守难攻,春秋战国之时便被称为“四塞之国”。
田肥美,民殷富,战车万乘,奋击百贸,沃野千里,蓄积多饶。
此所谓天府,天下之雄国也!
东函谷,南崤武,西散关,北萧关,为关中四大关隘,还有林立的小关,将关中平原庇护在中央地带,安全非常。
秦汉皆以关中起家,而后问鼎中原,一统天下,足以见关中之重要。
关中之地,乃是王霸之地。
董卓如今只占据关中一地,却能与占据着五州之地的陈都朝廷分庭抗礼,拥兵十数万,兵甲皆备。
六盘山山脉横亘于关中西北,为关中之地的西北屏障。
自陇上进入关中的通道主要是渭河、泾河等河流穿切成的河谷低地。
渭河方向山势较险峻,而泾河方向相对较为平易。
萧关即在六盘山山口依险而立,扼守自泾河方向进入关中的通道。萧关是关中西北方向的重要关口,屏护关中西北的安全。
萧关深谷险阻,易守难攻,有独特的地理优势,而且有泾水南出弹筝峡三关口,是萧关由南向北天然形成的一个防御体系。
就算是拥有配重抛石机这样的大杀器,黄巾军要想攻克萧关,免不得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经历连番的血战。
夏秋之时都萧关,山色滴翠,黛墨远映,宛如画卷一般。
但是如今这一切都美好都已经不复存在。
乱哄哄的喊杀声、嘶吼声、哀鸣声回荡在萧关的关上关下。
关墙之上早已经是血流成河,李傕浑身染血,拄着断刀依坐在关楼之上。
关楼下,大量头系着黄巾的军卒正向着关楼发起猛烈的进攻,他们顶着盾牌,手持着犹如大雁翎羽一般的怪刀顺着楼梯高声呼喊着,想要占据关楼。
身穿着黑袍,手持着的长枪的西凉兵占据在楼梯之上,拼尽全力阻止着关楼下那些狂热的黄巾军。
喊杀声在李傕的耳畔不断的响起,摧残着李傕脑海之中那脆弱的神经。
关外早已经成为一片火海,密密麻麻的云梯已经搭上了萧关的关墙,映入李傕眼帘的尽是那让他厌恶非常的土黄色,那是寻常泥土的颜色,那是被他一直以来踩在脚下,不屑一顾的颜色。
就在数日之前,他们雄心壮志,迈出萧关,北袭凉州,一路势如破竹,黄巾军一溃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