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之中突然出现了传言,声称黄巾军并非是凡人,这支黄巾军骑兵尽皆是妖魔鬼魅,不然为什么会昨夜还在一百五十里外,现在刚刚天明,已经出现在了王庭之外。
贺楼祁此时瞬间明了,王庭之中多半是有黄巾军的奸细。
“不好!”
就在贺楼祁正想下达号令之时,王庭的角落却突然出现了火光,浓烟陡然冒起。
贺楼祁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身躯一晃,差点倒在了地上,他的手脚冰冷,脸色发白。
内忧外患,毫无防备,这一战的结果几乎已经注定……
“所有传言者,皆杀!”
惊惧几乎将贺楼祁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但是极度的惊惧过后,便是愤怒,无尽的愤怒。
贺楼祁因为惊惧,因为愤怒,浑身不断的发抖。
他骑乘在战马之上,此时贺楼祁已经是被愤怒和惊惧完全填满了胸腔,此战黄巾军绝对是有备而来,他知道唯一的生机,就是抗住黄巾军的第一波攻击,拖延到王庭周边部落援兵的驰援。
“传我命令,令各部的援军火速赶往王庭支援!”
贺楼祁拉过一名近臣,向他下达了命令。
王庭之中的鲜卑人也集结起来了不少,黄巾军披甲乘马而来,肯定是不能驱使着战马全速奔跑,这也给了西部鲜卑最后的一丝残喘的时间。
“鲜卑的勇士们!”
贺楼祁看着王庭之中一众面色惊恐的鲜卑骑军,他知道自己必须说一些什么。
否则这样的士气,他们必败无疑。
贺楼祁张口欲言,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言语在这一刻如此的苍白。
他想要述说鲜卑往日的荣耀,他想要诉说该有的勇气,他想要述说汉人的卑劣,但是这一切他都无法说出口,他明白这种时刻再说这些话毫无用处了。
“为了我们的身后的家人,死战!”
贺楼祁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长矛,嘶声吼道。
“死战!”
王庭之中,一众鲜卑骑军尽皆是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兵刃。
他们已经退无可退,这里是王庭,这里是西部鲜卑的王庭,他的家人族人,亲属姐妹皆在其中,他们不能再向后退去。
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让他们再退却。
“死战!!”
无数的鲜卑骑军大声的嘶吼着,他们很多人的脸上还带着惊惧,甚至连身躯都在颤抖,但是他们握着刀兵的手却是无比的坚定。
他们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兵刃,跟随在他们的大人贺楼祁的旌旗之下,向着东方缓缓行去、
上万名鲜卑的骑军跟随着贺楼祁在草原之上展开了军阵,后续还有源源不断的骑军从西部鲜卑的王庭之中涌出。
旌旗招展,低沉的号角声向着四周飞掠而去。
贺楼祁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长矛,在一声又一声的“死战”声之中,上万名鲜卑部的骑军义无反顾的踏出了王庭的位置。
举目望去,以往王庭那空旷无比的原野之上,已经是被汹涌的黄潮所淹没。
“隆隆隆————”
大地在震颤,鲜卑军之中原本还算高昂的呼喊声,早已经是被那犹如闷雷一般的马蹄声所淹没。
上万匹战马的地马蹄叩击着冰冷的大地,发出富有节奏地沉闷交响,黄巾军的骑阵已经彻底的展开,从四面八方向着鲜卑的王庭猛冲而去。
烟尘滚滚,黄巾军的骑军自东向西而来,那滚滚的烟尘,扶摇而上天际,初升的朝阳被烟尘所遮蔽,难以照射而来。
黎明时分,天还处于黑暗之中,繁星消逝,皓月黯淡。
“哗————”
黄巾军的骑阵之中,无数土黄色的旌旗被展开,大量土黄色的旌旗在风中被展开,那是黄巾军的旌旗!
土黄色旌旗在逆风之中肆意飞扬,在此起彼伏的尖哨音之中,黄巾军庞大的骑阵登时被旌旗的海洋所覆盖。
但马蹄声与旌旗鼓动的声音显然不是这场交响乐的主角,紧接着一道更为宏大而又高昂的声音涵盖了所有人的声音。
“万胜!!”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从黄巾军的骑阵之中陡然传出,犹如一道飓风一般向着还在王庭之外列阵的鲜卑军骑阵袭卷而去。
那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彻底压过了状如雷霆一般的马蹄声,还有无数旌旗的响动声。
黄巾军庞大的骑阵之中,无数土黄色的旌旗随着战马的加速奔驰,而逐渐展开到最大,绷直,让众人看清了旌旗之上所写的大字——“天下大吉”。
“万胜!!!”
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不断的从黄巾军的各处骑阵之中传来,犹如海边一浪又一浪的浪潮一般,向着鲜卑军的骑阵冲击而去。
许安手持着长槊一马当先,身后卞喜、管承、宋宪、魏续、侯成等一众直属的军将皆是紧随其后,六百腾骧卫俱是披坚持锐,护卫在其的身侧。
就在许安的身侧,那面跟随着他从太行山一直征战到如今的大纛旗依旧耸立着。
劲风鼓荡,将绣着“大贤良师”四字的土黄色大纛旗卷起,发出了猎猎的暴响声。
与士气高昂无比的黄巾军不同,鲜卑王庭之外鲜卑军显得却是极为低沉,他们的阵型混乱,几乎没有章法。
黄巾军最前方的军兵距离鲜卑军的骑阵距离只有最后的一里,一里的距离对于双方骑军不过转瞬即至的距离,一里的距离已经是接战的距离。
许安左手微微用力,扯动了缰绳,放缓了一些马速。
这种万人规模的交战,他们占据优势,他既然身为一军的主将,这种时刻下场弊大于利。
他只需要让麾下的军兵知道自己的位置,而不需要再如同以往一般亲身上阵。
“咻——————”
一声尖锐的鸣叫声陡然从许安的身侧响起。
徐鸿在许安的示意之下,吹响了含在口中的木哨,身后的近卫也一同吹响了早已含在口中的木哨。
“咻————”
“咻————”
“咻————”
一声又一声的尖锐的鸣叫声响起,由近到远,宛如将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之上,泛起一道又一道涟漪。
木哨的哨音此起彼伏,黄巾军的骑阵之中,无数的军官吹响了口中的木哨。
木哨是黄巾军独有的军乐,而长鸣的木哨,是黄巾军进攻的专属哨音。
哨音长鸣,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进则黄天之世,退则无间地狱。
战死者魂归黄天,逃亡者坠入炼狱!
“太平道!!”
黄巾军的骑阵之中,各队各屯、各曲各部之中,无数头戴着黄巾,身披着写满了经文布条的符祝,皆是高举着手中的兵刃,怒吼着驱策着战马,行进在各自军阵的最前列。
“万岁!!!”
黄巾军的符祝,他们出身于道堂,他们有着坚定的信仰。
在他们从道堂之中毕业的那一天,他们会齐聚在晋阳的府衙之外,由许安亲手为他们带上道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