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对于这片大陆来说，意味着天地规则，意味着主宰。

之所以苏山能够暂时和钟鸣保持势均力敌，也仅仅是因为他的大自在身能够跳脱三界之外，脱离五行。

自然不被钟鸣主宰。

可这样的情况并不会长久。

“轰！”

又是一拳。

这一拳爆发开来，那无数旋涡的中心爆发出一个更大的旋涡，然后将如同一张破布一般的天空彻底抹平。

冲击波朝四面八方推去。

天空变成了一张如同黑色的，光洁完整的幕布。

在这幕布之上。

一直在交战的两人终于现出了身形。

钟鸣一袭青衫，一手握拳，放在小腹前，另外一只手背负身后，眼神漠然。

而苏山一身五色道袍飘摇不已，白发苍苍，一张老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差不多了，你该死了。”钟鸣看了一眼天狱的方向，“师兄一直没有动静，你还是赌输了。”

苏山笑了笑，“无所谓。”

钟鸣问道，“你想被如何杀死？”

苏山嗤笑道，“说这些有什么用？”

于是苏山身形一摇，消失之后，再次出现在了钟鸣的身前。

依然是那一拳，那古朴，无华的一拳。

可拳头还没有碰到钟鸣，苏山的整个身体就已经完全扭曲了起来。

在天空之中，出现了无数的钟鸣，每一个钟鸣都静静的站着，什么都没有做，但是无数个钟鸣散发出无数的黑色粒子。

暴乱的黑色粒子布满了天空。

它们原本是命源，而现在则是想要吞噬命源的猎人。所有的黑色粒子就像是被钟鸣豢养的蛊虫一样，在收到了命令之后，出现在这空间之中的任何一处。

这并不是什么华丽的战技，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总而言之，就是钟鸣让自己的黑色粒子无处不在。

苏山即使是大自在身，可终究有那一身。

那就不可能彻底脱离这个世界而存在。

既然黑色粒子无处不在，那么苏山自然逃无可逃。

苏山的身体开始被分解，被无数的黑色粒子切割，他那充沛雄浑的命源，被撕咬成了一道道的烟雾。

而这些烟雾被黑色粒子吞噬，炼化，又重新成为了钟鸣的命源。

在苏山的大自在状态结束的那瞬间，就已经被决定了命运。

合道巅峰的存在，杀人不过是一个念头而已，并非是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就好比饿了吃饭一样随意。

这过程也的确像是进食。

是所有黑色粒子的狂欢。

因为它们吞噬了太多低等生命的命源，如那些甚至没有境界的人族修士，或者肮脏低劣的妖兽军团。

苏山的命源因为原力淬炼的缘故，命源十分干净，一旦被分解，都不需要钟鸣祛除杂质就能完全化为己用。

苏山的死亡只是在一瞬间。

瞬间之后，苏山的身形完全消失在了空中。

漫天的黑色雾气开始像钟鸣聚拢。

钟鸣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表达自己的轻松，又像是将那些黑色粒子全都吸入自己的身体。

在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整个天空甚至都一明一灭。

这就好像是在昭示，至少此时此刻，钟鸣就是这方世界的主人。

合道巅峰的强者，和整个天地都是同在同力的。

三族修士们甚至连绝望的情绪都感觉不到，他们仰头，目睹了苏山的瞬间死亡，又目睹了钟鸣吞噬苏山的过程，以及和整个天地的合力。

他们像是雕塑一样，静止不动。

唯独陈凌苏，她没有看向天空之中那个神明一般的钟鸣，她知道那不是真正的神，而是魔。

陈凌苏将眼神投向了天狱。

这个举动像是将麻木和惊愕之中的三族修士彻底提醒了。

他们突然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彻底输。

还有陆阳铭。

于是所有人朝着天狱的方向看去。

钟鸣也随着众人的目光朝着天狱看去，他能够感知到，陆阳铭离彻底演算炼化天狱，还需要很久的时间。

至少。

一个月。

然而钟鸣要毁掉这里，吞噬陆阳铭，只需要一瞬间而已。

“哈哈哈！”

钟鸣放声大笑，然后看向那些卑微的三族修士，“比起你们，我更期待陆阳铭能够成功，只是可惜了。”

“虽然我对你们的臣服一点也不感兴趣，但是如果你们现在背叛陆阳铭，臣服于我。我会考虑让你们活下来。”

“陆阳铭不一定能带你们去往天狱，但是我能。”

“不要怀疑，我对你们没兴趣，我只想让陆阳铭看看，他不要命都要保护的人，都是些什么贪生怕死的杂碎。”

“可即使是杂碎，能活下去，不好么？”

钟鸣邪魅疯狂的笑声不断的响起，像是一把把刀一样插入人族修士们的耳膜之中。

同时，也为很多人带去了希望。

“邪尊大人，我……我投诚于你。”一名修士朝着天空跪下。

周围很多修士投去鄙夷和不可置信的目光，因为下跪的那名修士，在之前的战争之中表现得极为勇敢，只是因为运气好才没有死去而已。

他在战争之中获得的尊敬，此时却成了虚无。

但是面对那些鄙夷的目光和指责，他大笑，“我已经拼过了命，可是既然不能赢，我活下去有错么？”

很多人都沉默着。

可是在这场沉默之中，越来越多的心思开始转动起来。

是啊。

活下去有错么？

连苏山那位神尊护卫都不是钟鸣的一合之敌。

陆阳铭甚至没有半点反应，即使陆阳铭醒转过来，又一定是钟鸣的对手么？

现在有谁能够打败钟鸣。

没有。

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了人族，为了大义，为了守一座城，出生入死太多次。

就算活下来，也是侥幸。

而现在，他们拥有了选择的权利，即使被那钟鸣骂做蝼蚁，而且只是用来恶心陆阳铭的手段而已。

可终究能活下去不是么？

于是在跪下那人毫不脸红的大吼出声时，越来越多人也开始认同这个说法。

很快。

第二个人便朝着钟鸣所在的方向跪了下去。

钟鸣对此很满意，嘴角挂着讥讽又邪恶的笑容，他丝毫不曾掩饰自己只是利用这些人的目的。

可即使如此，一条生路，足够让人尊严扫地。

刚才只有一个。

现在却有了两个人。

所谓的大道不也是如此么。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于是果不其然，越来越多的人跪下。

越来越多的人向钟鸣地下头颅，放下兵器，放下防备，放下尊严和誓言。

也越来越少的人去阻挡和职责。

就像是瘟疫一样，投降的人群如同具有某种传染性，而且是极其快速的传染。

大片大片的人潮向钟鸣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