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山只觉得补丁越来越难结,如果是放在从前,只怕要生出几十枚来。
他思量着可能是随着自己的修为越高,本事越大,相应的,结衲的门槛就也提高了。
毕竟,以前修为低,本事弱,想要结下善缘,几乎要冒生命危险!做的事或许不大,但含金量可要高得多啊!
总之,现如今的百衲麻衣,已经有了七十六枚补丁,陈义山鼎炉内的青气,也已经到了九尺六寸!
吐纳完毕,陈义山睁开眼睛,看见东王公一脸晦气的杵在那里,不免觉得好笑。
其实,早在东王公推门进来的时候,陈义山就已经知道了,他故意忍了片刻,假装还在修炼,然后才肯睁眼,无非是为了憋住不乐。
东王公见陈义山在看自己,脸上全是似笑非笑的神情,便再也忍不住了,嘶声问道:“你修炼完了?”
陈义山咬着下嘴唇说道:“嗯~~”
“你个臭小子!”
骂声中,东王公已经朝他飞扑了过去!
陈义山似乎料到他会这样,“唰”的隐入地下不见。
东王公扑了个空,四下里环顾不见人影,正要放声大骂,却听见陈义山在他背后说道:“王公,愿赌服输,急眼了可不成啊。”
东王公一扭头,但见陈义山半边身子隐在地板下,半边身子露在外面,便知道他施展的是土遁神通,自己是不大容易捉不住他的,而且即便是捉住了又能怎样?
“呸!”
东王公啐了一口,愤愤不平的说道:“如果真的只是打赌输了,老夫也不会觉得冤屈,但是你诓骗老夫,让老夫成了笑柄,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义山忍笑说道:“王公,晚辈什么时候诓骗过你了?你若是问我有没有轩辕八宝鉴,我说没有,那算是我骗你,可是你压根也没问啊。”
“你——”
“还有,一天的时限是你提出来的吧?赌注是你定的吧?晚辈的建议,全被你推翻了,可见这赌约是你全权定的啊。”
“你——”
“再有,击掌盟誓的时候,玩呗也没有强逼你吧?”
东王公叫道:“住口!连中岳神君都说你口舌厉害,老夫不跟你念缠!”
陈义山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道:“原来王公是去中岳神君那里了啊,怪不得这么快就知道晚辈有轩辕八宝鉴了。中岳神君笑话你了?那他可真是不应该啊,王公放心,我回头一定说他!”
东王公气急败坏道:“谁要你去说他了!?这件事情,不许再对外提起了!”
陈义山连连点头:“好好好,都依你。”
“哼!”
“王公,你如果实在是气不过,那咱们这赌就算了。”
陈义山柔声说道:“就当是一场梦,醒来之后虽然很感动……”
“闭嘴吧!”
东王公冷笑道:“臭小子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中岳神君和南岳神君都已经听说了此事,你却又来做好人,说可以不算数?如果让他们知道,他们还以为老夫反复无常,全无信义呢!愿赌服输,老夫既然已经与你击掌盟誓了,那不管结果如何,都作数!”
陈义山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王公真不愧是男神班首,大气!光明!坦荡!磊落!”
东王公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少揶揄老夫了,从地里钻出来吧。轩辕八宝鉴在哪里?给老夫瞧瞧!”
“好好好。”
陈义山跳将出来,毕恭毕敬的将轩辕八宝鉴递给东王公,东王公见他如此坦荡不设防,怨气又消了大半,捧着那镜子端详良久,东王公喟然叹息道:“是真的,可老夫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啊,会在你手里。”
陈义山说:“无须王公发问,晚辈己交代——这镜子,是九天玄女娘娘所赠,她的寝殿沉沦到了昆仑虚的地下深处,殿内留有她的一缕魂念,也放着这面镜子,晚辈无意中闯入,见到了那魂念,蒙她送了这个宝贝。”
东王公点了点头,又叹息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看来一切都自有天数,连老夫也不能勉强。好了,无非是留在你身边,陪你们去灭魔杀神!”
陈义山摇了摇头,道:“晚辈知道王公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所以也不会勉强。晚辈早为王公想好了别的前程。”
东王公一愣,这话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原本觉得陈义山给自己设套,引自己上钩,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参与到灭魔杀神中去,谁知道,陈义山竟然没有这个打算!难道,还有更艰难的事情?
东王公狐疑道:“别的前程是什么?”
陈义山肃然说道:“西王母逃出盘古锁镇之后,便大费周章,陆续弄出了猰貐、封豚、蓐收,晚辈只怕她还会四处流窜,继续寻找其他先天大神的下落,暗中积蓄力量,好为非作歹。所以,晚辈想请王公做和她一样的事情!”
东王公恍然大悟:“你让老夫寻找那些先天大神的下落并帮他们脱离锁镇?”
陈义山颔首道:“不错。譬如木神句芒、土神垕土、旱神女魃、雨神赤松、日神金乌、月神太阴、白帝少昊、玄帝颛顼以及凤凰、麒麟等等,包括其他先天神种,还有先天宝贝!总之,能为我们所救,为我们所得,为我们所用的,都不能让西王母抢了先!”
东王公道:“找他们可以做到,但是救他们脱离索镇,以老夫的元炁储量,远远不够!”
陈义山道:“王公只管找,找到了,告诉晚辈,由晚辈来想办法解救!”
东王公无话可说了,却死死的盯着陈义山,幽幽问道:“那你,又真的是大公无私吗?如果,一切先天之神为你所救,一切先天之物为你所得,你会不会是下一个西王母呢?”
陈义山目不转瞬,直视着东王公的眼睛,微笑答道:“以后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人,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的我,完全没有那个想法。”
东王公走了,他决定去做陈义山交待他做的事情。
其实,他对陈义山并非是彻底放心的,毕竟,他们彼此之间相处的时间不长,虽然有过几次共事的经历,却还是证明不了太多问题。
但是也正如陈义山所言,现如今最大的威胁是西王母!
而这个阶段的陈义山,与西王母截然不同!
至于将来,陈义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西王母,谁知道呢?
做人,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为神,也是如此。
东王公的想法是,如果有朝一日,陈义山也成了西王母那样的存在,自己大不了豁出身家性命,跟他拼斗就是。
陈义山难得清静,也难得安生,东王公刚离开西海不久,敖摩昂就来拜访了。
说是拜访,其实是邀请。
这位新登基的西海龙王并没有说明自己的来意,只是请陈义山到自己的私宫中盘桓叙谈。
陈义山大概也猜到了他要干什么,当下欣然前往。
既然是盘桓,那必定有酒。
一仙一神分宾主坐定之后,佳酿便由龙宫婢女敬上。
醉人的酒气里,敖摩昂看着云淡风轻的陈义山,心中颇多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