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
阎摩罗连连点头,礼让道:“来来来,陈大仙快快请坐,咱们坐下来说。阿梨你也坐嘛!”又冲殿外叫道:“来个鬼啊!上茶!”
殿外早有鬼差应道:“是!”
沟梨笑道:“二哥,原来你也是个势利的家伙。”
阎摩罗瞪眼道:“这话从哪里说起?”
沟梨道:“对我师父前倨后恭!”
阎摩罗笑道:“你二哥原本不知道陈大仙是何等样人,如今听他说出这一番宏图大业来,才见真章!我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敬重之意,不由自主的便要以礼相待,岂能说是前倨后恭?”
陈义山道:“不错,毕竟在此之前,陈某与阎兄素未谋面,阎兄矜持一点也是应有之理,如今相互熟悉了,当然要亲近一点。”
阎摩罗附和道:“着啊!就是这个意思!小神与大仙也是不打不相识!”
沟梨盯着阎摩罗“咯咯”直笑,阎摩罗老大不好意思,道:“小妹莫要再笑了,茶已经来了。”
眼瞅着鬼差上了茶之后又退下,陈义山也早渴了,啜了口茶,但觉异香扑鼻,嘴里生津,知道是好东西,也知道阎摩罗彻底服了自己,便问道:“不知道阎兄对我中土的阴间事务所知有多少?”
阎摩罗回道:“略有所闻,知之不深。听说中土那边是城隍神在主持阴司事务。”
陈义山颔首道:“不错,在我中土,但凡有城池的地方,就有城隍神。地方分为郡、县,中央有首座。就拿最底层的县城隍来说,麾下也有日夜游神、文武判官和三大司公正神等属员。那日游神值守白天,巡查一县,夜游神负责夜间,也是巡视一县,所见所闻,都报于赏善司和罚恶司;凡人各有一本账册,行善或者作恶分别记录在案,桩桩件件,不分大小,皆无遗漏;到了岁末稽核,该赏的或该罚的,如何赏或如何罚,都报于文判官裁决;涉及生死、求子、封神以及增减福禄寿的,则由城隍神定夺;县城隍职权不够的,报于郡里大城隍,大城隍职权不够的,再报于首座城隍爷……阴阳司公负责引渡或索拿幽魂去城隍处的幽冥地界,也掌投胎转世事务;对于不服城隍管教的穷凶极恶之人,或厉鬼邪祟,甚至妖物猛兽,则由武判官负责处置,当然,实在是打不过的,整个城隍庙里的神祇一起上就是了。郡城隍的下属更多,司公大神由三个变为八个,至于京师首座那里,司公更是由八个增加至二十四个。整个中土,城隍神只怕不下于三千之数。”
阎摩罗惊叹道:“妙啊!没想到中土的阴司分工居然是这般的细致!哪里像小神这里,只有一个笔神,却要记录全国事务!接引使者也只有一个,要负责所有的引渡事务;转生使者有一个,负责所有的投胎转世,迟早都是要累死的。就连小神我,也是事无巨细,须得亲自裁决定夺,早已累的顶不住了。”
陈义山道:“中土是各处城隍各自负责一片城池,也有许多限制,你这里是集中处置,也有许多好处。依着我的想法,把城隍神这一制度推行到所有国度,却只负责巡查、记录、报批、缉拿、生死注册等地方上的繁琐事务,而将所有的幽魂全都引渡到地狱里来,专管注册、裁决、过渡、羁押、行刑、投胎转世等大小事务。阎兄以为如何?”
阎摩罗抚掌赞道:“妙!妙极!”
陈义山笑道:“如此一来,地狱势必要大幅扩充,阎兄的属员也要增添许多。”
阎摩罗喜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只管扩充,只管增添,多多益善!”
陈义山道:“城隍界还由首座大城隍把总,地狱仍然以阎兄为尊,他是首座爷,你是阎王爷,怎么样?”
阎摩罗大喜道:“好,好啊!阎王爷,哈,哈哈~~听着就是那么霸气!”
陈义山道:“阎兄如果不反对,那就算你我之间达成了初步合意。待我回归中土之后,便去找京师首座大城隍商议,料想他也会欣然同意的。届时,中西合璧,具体的事务,你们一起拿个详细的章程出来,陈某就不参与其中了。”
阎摩罗听的心痒难搔,道:“陈大仙也要参与进来!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了!只是不知道陈大仙什么时候回归中土?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也是神界前所未有的事情,越早定下来越好啊!”
陈义山笑道:“好事多磨,阎兄莫急。陈某九月初九要去一趟西海,参加西海龙王的禅位大典,随后便回中土。也就这几天的事情啦。”
阎摩罗道:“陈大仙可千万不要让小神久等啊。你也看见了,笔神死了,小神的身边也没什么信得过的帮手,累啊。”
陈义山道:“放心,不会让阎兄久等的。说到这里,陈某还有个建议,你们身毒国的木棍笔以及木叶子纸实在是费神费力却不出工,还是用中土的好。”
阎摩罗叹息道:“小神也知道中土的纸张薄如蝉翼,便于记录,易于成册成书,而中土毛笔轻巧擅写,只可惜都太贵了,身毒国的百姓们普遍贫穷,也少教化,买不起啊,更罕有献祭给我们地狱的!”
陈义山笑道:“我回去便找人多烧些笔和纸,祭到你这里来。待到中西合璧,各国阴司成一家之后,那纸和笔还用愁吗?”
阎摩罗眉开眼笑,道:“让陈大仙破费了,小神很是过意不去啊。”
陈义山道:“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对了,陈某还有一件要事要对阎兄说明。”
阎摩罗拍着胸脯道:“陈大仙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吩咐不敢当。”
陈义山把玉瓶放在了桌子上,说道:“鲁陀罗尼的幽魂便交付给阎兄了。若依我的意思,把他打落无间地狱,让他好好的改过自新,等到有朝一日,他彻底醒悟,摒弃了所有恶念,自然还能超脱升天。当然,这只是陈某的一厢情愿,阎兄与他毕竟还有父子之情,如果不能体察和认可陈某的做法,也在情理之中。”
阎摩罗默然了片刻,肃容说道:“他作恶多端,却还能留魂于世,虽坠无间,也难洗以往的孽债,但盼他真能改过自新吧!小神完全能体察和认可大仙的做法,大仙没有不教而诛,是真正的大慈悲心肠,小神在这里替鲁陀罗尼拜谢了!”
说罢,阎摩罗起身,毕恭毕敬的对着陈义山深深一揖。
陈义山连忙扶起了他,道:“阎兄深明大义,令陈某铭感五内!我与沟梨此来就是为了这些事情,既然都与阎兄说好了,我们也就该走了。”
阎摩罗忙道:“陈大仙如何来去匆匆?再盘桓几时吧!”
陈义山道:“重阳之日已然临近,实在是无暇多耽。”
阎摩罗叹息道:“陈大仙有要事在身,小神也不敢强留,只不过,尚有一件麻烦事,务请大仙留意。”
陈义山道:“有什么麻烦,阎兄只管说。”
阎摩罗忧虑道:“中西合璧,幽冥一统,对于阴间来说,自然是亘古未有的大事和好事,小神乐见其成,也深盼其成!却担心有大势力从中作梗,坏我们的大业啊。”
陈义山笑道:“阎兄说的大势力便是中土城隍界吧,请你放心,陈某与城隍界的交情最深,也知悉他们的神性,他们是绝不会从中作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