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会一会她！”

搬舵先生握紧鬼头刀，沙哑着嗓子说道。

“老叔，你的嗓子怎么又哑了？”

柳灵童子眼珠子一转，手脚并用的向后爬，直到退到巴宏宇身后，这才停下。

“卧槽！”

我被气笑了，柳灵童子这是怕搬舵先生有问题啊！

从这点上来看，他经历的幻境和我经历的，应该差不多。

幻境里，搬舵先生的声音就是这样的。

“刚刚被那些生人伤到了！”搬舵先生哑着嗓子说道。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老叔你和幻境中一样，变了人呢！”柳灵童子略显夸张的拍拍胸脯，又往前爬了爬。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柳灵童子这句话，是有意为之。

他好像是故意要这么说，让我觉得，我们俩经历的幻境是一样的。

我不知道这是我的错觉，还是我自己想多了。

“呵！”

搬舵先生哼了一声，扯了扯嘴角，没再搭理柳灵童子，而是一步一步的走向前面的火光。

柳灵童子重新将头灯对准火光，照出那个老太太。

对于不断逼近的搬舵先生，老太太没有任何反应，一如之前那样，一张一张的往陶盆里扔纸钱。

我们和老太太的距离不远不近，大约在十二三米。

搬舵先生向前走出十步后，停了下来。

这么近的距离，老太太还是没有反应。

老太太不动，搬舵先生不知道为什么，也不动。

“老叔，你让啊！”

就这么僵持了半分钟，柳灵童子忍不住了，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魂归魂，土归土！”

一嗓子下来，搬舵先生没反应，反倒是那个老太太开口了。

老太太的声音很涩，就好似生锈了的门轴和大门摩擦，听在耳朵里，说不出的难受。

伴着声音，老太太点燃一张纸钱，扔了出来。

那样子就好似上坟烧纸时，丢出一些燃烧的纸钱，给过路的孤魂野鬼。

“不管是人还是鬼，都终将是梦一场！”

烧着的纸钱向外洒着，老太太干涩的声音继续响起。

“老叔，你傻了？”

看着还没动作，在原地不知道干什么的搬舵先生，柳灵童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啊！”

搬舵先生陡然惊醒，惊惶的叫了一声，在鬼头刀在身前一横，踉跄着后退。

“嗯？”

我瞪圆了眼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搬舵先生发出这种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之前在洗怨池，哪怕是被逼到了绝境，他都没有这样。

“司徒，老刘怎么怕成那样？”我没忍住问道。

“暂时不清楚！”司徒卿摇摇头。

话音刚落，两张烧着的纸钱，穿过鬼头刀的防御，打在搬舵先生的腿上。

“啊！”

搬舵先生就好似见了鬼的普通人一样，尖叫一声后，腿下一绊，倒在地上。

那两张烧着的纸钱，则好似狗皮膏药一样，直接贴在搬舵先生腿上，往他的身体里面钻。

“魂归魂，土归土，不管是人还是鬼，都终将是梦一场！”

老太太的干涩的声音此刻再次响起，她重复着之前那句好似歌谣，又好似佛偈一样的句子，再次洒落两张烧着的纸钱。

整个过程，老太太的头都没抬起来。

“妈的！”

看着在地上翻滚打滚，好似一个普通人一样的搬舵先生，柳灵童子骂了一句，便手脚并用的自洞顶迅速向前。

抵达搬舵先生上方时，老太太再次丢出的两张纸钱，正好飘到搬舵先生胸部的正上方。

“走啊，老叔！”

柳灵童子二话不说，直接落下，手在半空时，便奔着那两张纸钱使劲。

落下的一瞬间，他一把抓住即将燃尽的纸钱，同时向后一翻，落在搬舵先生的身后。

“走！”

看着还没恢复过来的搬舵先生，柳灵童子左手向前一拉，正好拽住搬舵先生的后衣领，然后猛地发力，向后拖拽。

拖拽的过程中，柳灵童子的右手背在身后，不住的搓着，那样子就好似手心里有一枚刚从火堆里掏出来的土豆。

“哎！”

老太太这时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向外洒之前，更没有追击的意思，而是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不紧不慢的将一张张纸钱扔入陶盆内。

“老叔，醒醒，你醒醒！”

柳灵童子一边向后拖搬舵先生，一边大声嚷着。

一时间，整个长廊内回荡的都是柳灵童子的叫嚷声。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搬舵先生，他刚刚的表现，实在是有失水准，是他太弱了，还是老太太太强了？

有鬼头刀在手，再加上之前在大殿内吞食的那些阴煞之气与怨念，搬舵先生此刻的状态，起码恢复了七八成。

这一点，从他那张看起来三十上下的脸就能看出来。

所以，搬舵先生并不弱。

那是老太太太强了吗？

强不强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很克制搬舵先生，否则的话，搬舵先生也不至于这样。

“三哥，你看老刘的腿！”

褚思雨这时在我耳边小声说道，还伸手指了指。

长廊内的光线这会很乱，柳灵童子将头灯戴在头上，拖拽搬舵先生的过程中，他为了防备那个老太太，不时的抬头观察，每一次观察，光束都会一阵晃动，忽上忽下的。

这么一搞，再加上长廊内本就昏暗的光线，显得特别混乱，多少有点迪厅夜店的味道。

虽然如此，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清一些东西，比如褚思雨所指的搬舵先生的左腿。

老太太之前洒出过四张纸钱，这四张纸钱，有两张被柳灵童子捏在手里捏灭了，还有两张，落在了搬舵先生的左腿上，最终钻了进去。

我看的很清楚，那两张纸钱，不是自然烧灭后，消失不见的，而是还在燃烧着的时候，便钻入搬舵先生的左腿。

钻入后，从表面看，没把这条左腿怎么样，可现在细看，能够看到，一缕缕黑雾正自搬舵先生的左腿向外涌出，那样子就好似人的大动脉被捅了一刀后，鲜血向外飙射。

只不过这一次，飙射而出的不是血，而是黑雾。

这些黑雾飙射而出后，很快便散落，消失不见。

几秒钟后，柳灵童子将搬舵先生拖了回来。

耽搁的这么一会功夫，搬舵先生的左腿已经恢复正常，不再有黑雾冒出。

“妈的，老叔，你死沉死沉的！”

松开搬舵先生，柳灵童子抬手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靠在墙上缓了两口气，抬脚踢了踢还瘫在地上没起来的搬舵先生，没好气的道；“哎！哎！老叔，起来吧，我都把你拖回来了，你还装什么死？”

“啊！”

搬舵先生又惊呼一声，才惊魂未定的从地上爬起来。

“不是，老叔，那就一个枯老太太，你怕她什么啊？”柳灵童子不岔的问道。

搬舵先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没有回答，看向老太太的目光中，满是畏惧。

“老刘，什么情况啊？”

我想了想，顺着柳灵童子的话头，也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