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磊用春秋笔法把他对微博的理解给叶甄和张海洋简单讲了一遍，最后才重点叮嘱张海洋，“内容这块，一定要把握好，我们的内容可以高大上，但整体而言一定要接地气，尤其在起步阶段，一定要营造出那种任何人都可以参与的社交氛围，而不是相反。”

“接地气？”

“嗯，就是一个形容词，你可以理解为庸俗化，但接地气这个词汇本身就明显很接地气，对吧？”

张海洋和叶甄琢磨了一会儿，齐齐鼓掌，“老板不愧是老板，这个词，绝对了，真的绝了，这是自创的吧，用在某些场合和语境中简直不要太贴切，用在咱们的微博上更是如此，三个字就把微博的特质形象清晰准确地概括出来，真了不起。”

叶甄也眉目连闪，“我感觉，这三个字有机会成为流行语之一，比什么庸俗化、通俗化、平民化都好听，但本质却是一样的，这才是真正的说话的艺术。”

杨磊摆摆手，“别太过分了啊，拍马屁也没这样拍的，就是随口一说的词儿而已，没啥稀奇的。”

叶甄轻笑一声，“好，我们都知道了，小老板不喜欢被拍马屁，以后引以为戒。”

杨磊翻了个白眼，“叶甄，你的主要任务除了日常工作管理外，还要准备好新建一些部门，比如内容审核这块，还有市场调研、风险调查、内部监察、公关等等。”

这些部门在创立之初不是很重要，是可有可无的那种，但随着公司规模的扩大，这些部门必然要安排上，少了哪一个都不好做。

叶甄连忙问：“优先程度吗？”

“先把内容审核部门做起来，因为咱们说是做社交，但可以理解成一种新型的传媒模式，而且用户数量很多，这就意味着咱们必须对内容严加把控，尤其是涉黄涉政类内容，打擦边球可以，但绝对不能被人抓到把柄，这个尺度怎么把握，全看审核部门的水平高下，另外也要加强对重大事件的舆论控制。”

“舆论？控制？怎么控制？”

“限流甚至删除啊，还能怎么控制？”

“这，这，这有限制言论自由的嫌疑吧？”

杨磊笑了，“你还信那玩意儿？”

叶甄有点心虚，“有什么不对吗？”

杨磊扭头问张海洋，“你信吗？”

张海洋笑眯眯地摇头，“不信。”

“正经人谁信那玩意儿。”

“虚伪！”

“叮——”

俩人默契地举杯碰了一下，再次一饮而尽。

叶甄懵了，“什么情况？”

张海洋难得地主动开口，“叶子啊，言论自由这玩意儿你听听也就得了，别当真，千万别当真，尤其是咱们这些做互联网的，更不能信那玩意儿。”

“能说说具体原因么？”

“哪有什么原因？要说有，那就是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那玩意儿，这就是西方政客忽悠平民而创造的遮羞布，嘴上说说而已，实际生活中根本没人管你这些，想让你闭嘴的时候有一万种办法让你闭嘴，你能说出来并且让所有人听到的话，都是人家想让你听到的。”

“不，不是吧？”叶甄都惊了，三观直接碎了。

张海洋嗤笑一声，“有机会出去走走你就知道西方人到底有多虚伪，当然，现实生活本就这样，看透以后就知道自己好比什么都好，当然，也能换一种稍微温和点的说法。”

“什么？”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自由，这个概念本就是相对的，放在国内，还得考虑国情，自由是你的事儿，但有前提，不能违法，不能失德，也不能影响其他人，这个能理解吧？”

叶甄皱着眉头想了想，“这个理解，但回归刚才的问题，咱们做社交，做互联网，必然会碰到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怎么办？”

这个问题，是个问题。

搁在西方，那当然是谁出钱多帮谁，谁权力大帮谁，老板想帮谁说话就帮谁。

但在国内，这个问题就非常复杂了。

张海洋至少没有办法，只能扭头看杨磊。

杨磊一点也不慌，轻飘飘地回答道：“这东西没有标准答案，具体事件具体分析，有些事情该遮掩的要遮掩，该坚持的要坚持，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啊，有网友发帖说某公司随意排放污水破坏环境，并且获得了一定的曝光度，然后那家公司拿钱过来让咱们删帖，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答应，这个钱也绝对不能删除，对吧？”

叶甄使劲儿点头，“必须的啊，咱们做企业的得有良心，不能什么钱都赚。”

“但是，假如网友发的帖子是谣言呢？是虚构的或者夸大事实的呢？”

“这……”

杨磊一句话就把叶甄给问住了。

这样的问题在现实生活中简直不要太多，各种反转再反转的帖子每天都会有很多，这还是只计算那些曝光度比较高的，如果算上流量少的谣言贴，都没办法统计。

叶甄反应也够快，犹豫几秒钟后就试探着问：“那，加一道审查程序？”

“咱们是平台，是私企，又不是官方，凭什么帮人查案？你当自己是包青天呢？”

“那咋办？”

“很简单，在获得一定曝光度之后进行分类和标注并且转达给官方，咱们加一个舆情跟踪小程序，锁定相关帖子，无法辨别真伪的情况下加点小提醒，官方接手之后说正在审核中，出了结果之后就把结果写上去，如果是明显很假的谣言就直接标注为谣言，这不难吧？”

叶甄眼睛亮了，“小老板果然高明，直接把最棘手的问题给解决了，而且几乎所有内容都可以使用这种方式，还能对某些习惯性造谣的用户进行标记甚至触发，对吧？”

杨磊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建议对用户下手。”

“为什么？”

“暂时还不行，不具备那样的条件，因为用户本身也不具备辨别谣言的能力，也没有那样的责任，包括咱们平台，也没有责任和权利去审判某个人是否造谣，而且起步阶段就这么干，会让用户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无形中会阻止新用户的流入。”

“就没办法了吗？”

“有啊，算总账呗，等平台成长起来以后再慢慢添加相关功能，但现在真不行，在起步阶段，用户就是天，流量就是地，适当地委屈一下自己没什么大不了，”杨磊说到这里忽然好奇地问：“你在某度工作过，某度有相关部门和岗位吗？”

叶甄点了点头，“有，但是具体怎么个工作流程，我就不太了解了，我没接触过相关工作内容。”

“老张你呢？”

“微软有相关部门，不过因为他们不做内容，所以部门不大，但工作任务嘿嘿嘿……”

嘿嘿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