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没有回应的意思，而是看着我的方向，低声道：“最后给我一次脸，这几个人我领着他们离开，至于他们答应给出的补偿，二十四小时内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剩下的事情，阿光会联系你。”

盯着四爷的手掌看了老半天，我最终让开身子摆摆手：“都散了，放他们离开……”

一个小时后。

我躺在床上，乔婉帮我处理着身上的伤口，我则是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脑袋里面乱糟糟的。

兄弟们本来是想给我送到医院，好好让医生帮忙处理一下的，但是我没有同意，我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我再清楚不过，看上去凄惨，其实都是皮外伤，躺几天也就修养好了。

盯着我双目无神的模样，乔婉长呼出口气：“小阳，你别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担心你，心里也不舒服，无论你是伤口疼，还是心里不舒服，都说出来，我未必能给你解决，但是你就当我是一个垃圾桶，说出来的话，你心里肯定也能好受一些。”

我轻抿嘴唇，看了乔婉一眼，努力的露出一个笑脸，低声开口：“放心吧，我什么事都没有，你替我叫花哥进来一下。”

“光见花哥一个人吗？”

乔婉好奇的问。

我轻轻点头，旋即道：“让九子、斌斌和熊仔他们几个留在这，剩下的人都回去。”

“我知道了，你也看开一点，刚刚跟四爷说的那些话，其实我早就想说，我知道我这么做有点不懂规矩，但是看你的样子，我实在控制不住……”

乔婉终究还是没有说完。

见我情绪不高，她说到一般就闭上了嘴，拿着毛巾走了出去。

其实乔婉的意思，我心里清楚，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稳占上风的局面，会演变成这种结局。

往小了说，从今以后四爷跟我再无联系，就意味着腾龙阁不会再披着至尊的马甲，往大了说，我最大的靠山消失不见。

我能意识到这样做的后果，他怎么可能意识不到？但他为什么还是这么做、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花弄影的身形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扫了他一眼。

花弄影轻咳两声道：“弟兄们来，是我给他们发的消息，只不过我没有提前说是四爷打的你，所以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从未想过跟他撕破脸皮，尧子他们也是一样，所以这会所有人得情绪都不高。”

我没有回应的意思，而是直接问道：“他在什么地方？”

“也许是吴州，也许是金陵，我不清楚。”

花弄影长呼出口气：“小阳，变成这样的结局，是谁都没有想过的，包括尧子逼着四爷给出一个说法，这件事我们也不是提前商量好的，我也没预料到，四爷竟然真的会砸烂自己的手。”

“所有人没预料到都正常，可是他一定在计划之中。”

我长呼出口气：“前前后后所有事情，看上去像是事发突然，实际上就是他提前运算过的，玩弄人心，他始终都是一把好手，给他打个电话，让我们聊聊。”

“好。”

花弄影的电话打了出去。

没过多长时间，电话接通，对面响起了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放心吧，我在网上买了个铠甲，肯定抗揍，你说怎么打，我自己来，然后给你录个小视频。”

“原因。”

“我需要知道原因。”

我面无表情的出声。

他的嗓音也变得有些干哑：“中间的波折很大，但你应该能想通，这样的结局对我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你一直都不想真正披着至尊的马甲，四爷也是借着这次的机会演给别人看，往后……”

“我是他的门徒！！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突然恩断义绝了！”

我提高了调门：“分别的时候，我甚至让他砸烂了自己的手！你知道他多大岁数了吗？他怎么挺住这样的伤势？！”

“榔头是假的，看上去逼真，实际上不会真的把骨头杂碎。”

小胖子压低声音。

我微眯双眼问道：“那最后我们断绝师徒关系，也是你提前安排的？”

“这……这个不是。”

小胖子叹了口气：“这是他自己的意愿，你也能想通的，很多事情就算我们再大的不乐意，也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从前你一直在思索，究竟要不要给至尊办事，现在好了，没人能摇摆你的想法了。”

“你们应该见过，对吗？”

我转移了个话题。

“没错，我出走金陵的那天，跟他在一个小酒吧聊了好几个小时，他远远比我猜测当中的更加好说话，也更加把你当回事，他今天过去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用这种方式转告任悠，不管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能动你的只有他，若是有外人敢动手，他肯定不惯着，任悠不是江湖新秀，他能明白什么意思，否则也不可能答应四爷的条件。”

小胖子沉默片刻后，再度出声：“金三狗和孙明豪没被伤害的原因，你也清楚吧，咱给他们留脸面，暗炎近期一定不会再跳出来作乱了，这样一来，腾龙阁就有足够的时间积攒底蕴。”

我的声音变的有些颤抖：“你们的做法，真的把我当成一个大傻逼了，你们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靠我自己想……”

“这种事情，我们没有办法开口。”

小胖子打断了我的话：“要是四爷跟你说，他想用你们的师徒感情来换取你们在吴州的锦绣前程，你会不会点头？倘若他说，为了防止任悠对你们暗中下手，他准备付出自己的一个手，你能不能同意？”

“这……”

我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如何回应。

“你不会同意，反倒是会竭尽全力的防止我们做出这样的事情。”

小胖子的声音响起：“前前后后，只要一个环节出问题，我们就相当于满盘皆输，容不得半点破坏。”

“无论什么样的计谋，都不应该用真情实感来换。”

我认真的反驳。

“没错，就是你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我们才决定不告诉你，你是当大哥的，必须有感情，可是对于我这样的智囊而言，感情这东西就是累赘，这是四爷的原话。”

小胖子苦笑一声：“小阳，咱们时间还长，所有事情都还没有拍板定案，人跟人之间的联络，也并不是靠这一份若有若无的名分来维持，很多人如果真的想要撕破脸皮，并不会大嚷大叫，你是成年人了，你想想，是不是大部分真正的不联络，都是消失的悄无声息？”

我点燃一颗烟。

心中万千思绪，复杂到极点。

“好了，有你胖爷在，你还有我们，还有一众袍泽。”

小胖子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