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都说人与人的层次是有差距的,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拜年,可久居高位的严莽就可以坐在摇椅上,看上去自由得多,而后起之秀陈权只能挺直腰板坐在旁边硬邦邦的板凳上,至于我这个寻常人看起来已经高高在上的江湖老炮,却只能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伺候。
“小家伙,这段时间你发展的如何?”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
严莽的目光终于落到了我的身上。
“还不错,勉强度日。”
我下意识的弯下了腰。
“勉强度日?你可是谦虚了!”
严莽笑呵呵的出声:“烟灰缸在书房,你可以帮我去拿一下吗?”
“好……”
我立即转过身子。
十秒钟的时间,我进了书房找到烟灰缸,又拿到了严莽的身边,继续站在了陈权的身后,就像是个保镖,也像是佣人。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门口又出现了两个客人,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一定来头不小,就连陈权看见这些人的时候,眼中都闪过了一抹错愕,打招呼的时候也是规矩无比,看见两人走近,陈权也有眼力劲的起身准备告辞。
就在我们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耳边再度传来严莽的声音:
“小家伙。”
“过段时间我们绿营要召开一次大会,因为绿营的开会场地重新装修了,所以我想让你们酒店帮忙招待一下,可以吗?”
话音落下。
我差点激动的跳起来,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我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您随时让人联系我!”
打进门再到离开,严莽跟我说话可能也就几十个字而已,但却让我一直在兴奋。
重新坐在主驾驶的位置,陈权调转车头,轻声开口:“小阳,万事开头难,所以头次拜访是我带你来的,再往后过来,可能就是你自己了,我不经常呆在金陵,所以总来叨扰不符合规矩,你明白吗?”
“权哥,大恩不言谢。”
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别这么客气,你强大起来了,我也能方便不少。”
陈权轻声笑道:“今天我当你司机,接下来咱们是去找老戴,还是找周生辰?”
“去老戴那边转悠一圈吧。”
“头段时间我跟戴佳洛闹得很不好看,虽然老戴表面没说什么,但一定对我非常不满,虽然他也就是一届的事儿了,但这个时候的他,才算光脚不怕穿鞋的,我可不想在他退位之前,被他给记恨上。”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成长了。”
陈权中肯的点评。
我露出一抹苦笑:“这是胖子跟我说的,哀兵必胜,永远不要把任何人逼到绝路,对我来说,老戴就是金陵最厉害的哀兵,他身居高位半辈子之久,要是在快退位的时候,感觉自己不被重视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句实话,胖子的能力一直比你要强。”
“并不是你不优秀,而是你太锋利了,不懂得弯腰和低头。”
陈权感慨了一句。
接下来的路程当中,我们俩谁都没有出声,我脑海当中一直在思考,一会见到老戴后应该怎么说话。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
我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屏幕,是黄宝林打来的,立即接起:“黄哥……”
“要是没事的话,来一趟江宁区这边的分店。”
“有点小麻烦。”
黄宝林压低了声音开口。
“我现在就去。”
我立即应允。
从语气上就能听的出来,应该是出了点事。
没过多长时间。
车子停在了分店的门口。
腾龙阁在金陵有这么多家店面,其实除了秦淮区的总店我几乎二十四小时呆在那以外,剩下的分店我很少过来,除非是有重大节日需要高层们集体出场的时候,才会抽出时间露一面,不光是因为我琐事缠身没有时间管理,其实更多还是想要放手给方寒他们足够的权利。
车子停下的同时,120的车刚刚离开。
黄宝林、方寒跟酒店的工作人员全都站在门口。
“你去解决问题吧,我打个电话。”
陈权冲我出声道。
无论身在什么位置,有难处的时候永远都害怕身边的人见到,陈权这一点确实让人心里舒坦,他永远不会主动去看关于我们难堪的事情。
“怎么回事黄哥?”
我快步凑上去询问。
“建邺区这边有个小型企业包了咱们酒店的宴会厅开年会,我们就找了个装修队,准备按照那家公司的要求,把宴会厅装点一下,满足他们的需要。”
黄宝林递给我一颗烟,轻声说道:“原本一切都挺顺利的,没想到一个工人在干活的时候从梯子摔下来了,没挺过去……”
“死了?那赔钱不就好了?”
我挠了挠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刚刚想要跟装修队商讨赔偿的问题,死者的家属就来了。”
黄宝林指了指酒店的里面,苦笑一声:“他们要五百个,我们看过摄像头了,跟咱们毫无关系,就是那个工人因为操作失误才丢了性命,是自己的原因,我拿钱出来赔偿都算是好心了,哪怕不赔,也没人说的出什么,结果他们要的也太多了……”
“咋的?这是敲诈啊?”
我转过头。
想要看看是何方神圣竟然敲诈到了我们身上。
酒店的大厅中间,两个穿着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脏兮兮的少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窃窃私语着什么,看见他们脸的第一时间,我噗嗤一声乐出了声来。
缘分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巧妙。
在看见他俩的第一时间,我就认出来了,就是这两个小子在机场把陈权给打了一顿,去往严莽家的路上,我们还见了面。
注意到了我的眼神后,俩人同时抬起头,死死盯着我的方向,眼中有浓厚的挑衅之意。
“诶呀?”
我挑了挑眉。
没想到这两个小崽子胆子这么大。
“没事,我去和他俩聊聊。”
“一会你联系一下这边的巡捕局,该准备什么手续,都提前办出来,发生这种事情也没办法,咱们尽力解决就好,不要影响酒店的营业。”
我轻声嘱咐一句。
旋即快步走到了两个小伙的面前,轻声笑道:“两个小哥们,能谈谈不?”
“谁瘠薄是你哥们,滚蛋……”
“没啥谈的,想要平事的话就拿出来五百万,要不说啥都没用!”
两个小崽子同时冲我竖起一根中指。
他们确实有符合年龄的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锐气,说话时候声调都大的不得了,恨不得双眼都要喷出火来,其中一个还给我推了个踉跄。
我也不生气,反倒是乐呵呵的问:“能不能问一下,你们跟死的那个工人是亲戚吗?以什么资格来要赔偿?”
“那是我爸!”
“他爸,我大爷!”
俩人同时开口。
站在前头的一个更是把户口都拿了出来,冲我叫道:“来来来,上面写着字,那是我亲爸!”
“行,带的东西挺齐全的。”
我竖起根大拇指:“你们叫什么名字?”
“没时间跟你在这闲聊,我爸叫杜龙,我叫杜兴!”
站在前头的少年没好气的出声。
我上下打量了一眼,这小崽子跟我差不多的身高,长得白白净净,算不上有多俊美,但确实有股子精气神,哪怕是看上去愤怒到极点的时候,双眼也闪着睿智的光芒。
“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看向了另外一个。
“老子叫王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