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镇有个传说,几百年前一位神厨横空出世,他做的菜直击心灵深处。这可不是什么夸张比喻,据说有的菜吃后能让夫妻反目成仇,有的菜能让死敌相濡以沫,有的菜能让人长生不老……比起厨子,这更像是位巫术师。可惜有一天突然人间蒸发了,带着他神乎其技的厨艺一同消失。”
有点意思。王丹平看得入神,忘了时间。下文讲的是富商朱老大,为了让儿子放弃正热恋中的爱人,跟一位他不爱的,但家境显赫的姑娘结婚,历经万难,找到了这位会做“斩情丝”的厨子。秘书帮朱老大弄到了儿子恋人的三根头发,厨子把头发烧成灰,掺和在一盘土豆丝里,这便是“斩情丝”。
朱老大连哄带骗让儿子吃下。儿子吃完,果然对现任不再爱得死去活来,不久后就跟恋人分手了。再后来遂了父亲的愿望,跟这位家境显赫的姑娘结婚了。
朱老大从此就心生邪念,总觉着发妻余儿皮肤也松弛了,身材也走样了,自己是时候换个媳妇了。他第二次进入这无名饭店,把发妻余儿带了进来。朱老大怀揣着自己的三根头发,溜进后厨,让厨子再做一次“斩情丝”。
余儿吃下这掺有他头发灰的土豆丝后,不久就跟朱老大离婚了,拿走了他一半的财富。
朱老大彻底解放,过上了奢靡而自由的生活。
当繁华褪尽,朱老大开始怀念起发妻余儿熬的粥。婚后,不论朱老大多么富有,山珍海味吃腻,余儿每天都会给他熬一碗粥,二十余年从未间断。
他想起了创业初期发妻余儿的不离不弃,朱老大后悔莫及,想着复婚。可是余儿因为吃了这“斩情丝”,心里不再有朱老大。
朱老大便开始了长达三十年之久的,追回余儿的爱情长跑。他用尽各种招式,说完这世间所有的情话,最后不惜散尽家财,还是没能挽回余儿,终于在他八十岁的时候病倒了。
是儿子告诉余儿父亲病倒了的消息,余儿来看他。
直到朱老大咽气之后,余儿才俯下身子,把脸贴着男人的胸膛,就像十八岁两人热恋时一样,说了句:“我爱你,但不能原谅你。”
“我知道。”微不可察的一声回应,来自朱老大最后的声音,说完撒手人寰。
文章到此噶然而止,给王丹平留下不尽的想象。
题目中的戏子,说的是余儿,还是咽气前的朱老大?
文中的余儿,在无名饭店,到底咽没咽下那“斩情丝”?
如果余儿压根就没咽下这“斩情丝”,他是如何得知朱老大最初的意图的呢?
文章结尾,余儿以为老伴去了,所以才坦露心迹。“生前都不向他表白”这是余儿对朱老大的定刑。而朱老大憋气装死,骗来余儿的心声。那在追求余儿的后三十年里,是否已经知道余儿当年压根儿就没吃下这“斩情丝”呢?
文章看完,王丹平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陷在了文章的情境中,不能自拔。
等他终于清醒过来,看了一下时间,中午已过。灵灵并没有上来,他也没去给灵灵买吃的。
“该死!”王丹平从床上挑起了,直奔楼下而去。
刘灵灵半掩着门,趴着营业台席上睡的死死的。
王丹平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赶紧去买吃的。还是买的凉皮,因为他不知道刘灵灵什么时候醒过来,又不忍心吵醒她。
好在是夏天,倒也不太担心会感冒。
他就坐在用户座椅上,看着呼呼大睡的刘灵灵,内心充满愧疚感。
等到一点四十分,王丹平叫醒了刘灵灵。下午两点上班,他留了二十分钟吃饭时间。
刘灵灵抬起昏沉沉的脑袋,脸颊上被手臂压出了一道红印子。
“怪我,看书看入迷了,竟然忘了喊你上去休息。”王丹平歉意地说。
“哦,没事,我实在太困了,想着趴一小会,没想到竟睡着了。”
“快吃点吧,我买了凉皮。”王丹平递过饭盒。
“恩,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你快点吃吧。吃完该上班了。”
刘灵灵大口吃了起来,狼吞虎咽,看这样子,怕是连早点都没吃呢。
都是这“斩情丝”害的,王丹平想。
下午两点,街面热气蒸腾,人们都躲在家里乘凉,街上连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这天气,哪有人办业务。不如你上楼睡一会。这边我帮你看着,有人了我叫你。”王丹平看着疲惫不堪的刘灵灵,劝说到。
刘灵灵有点动摇了。
“没事,这边也不耽误工作,人总有打盹的时候嘛,单位也是能理解的对吧。再说了,也没人会时时盯着监控看,最多是有用户投诉了才会调阅监控,反正有我在这边,有用户来我态度好一点,会没事的。你想啊,好歹我也在邮储前台上过班的,镇上的街坊邻居大都认识,就更不会投诉你拉。”王丹平继续说。
“那行吧,我上去眯一会。你坐进来帮我盯着,回头万一县上发现了,我就说临时有事出去,请你顶班。”刘灵灵吃过午饭,困意更深了。她教会王丹平简单的话费收取操作,万一有人来交话费,王丹平也能自行处理了,自己便上楼睡了。
王丹平坐在台席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便切回互联网,漫无目的地浏览着网页,脑子里不时还浮现出《厨子.戏子》小说故事里的情节。他索性搜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百度里竟然没有相关的文章。他想上楼把杂志取下来再读一遍,可是又害怕打扰到刘灵灵,便只好作罢。
下午下班后去哪好呢?他想。
两个选择,一个是看望刘灵灵的母亲,一个是继续外出露营。
如果让自己选,他当然选择露营,但是又觉着更应该去看望她的母亲。
可是见了面,说什么,又以什么身份去见呢,他很惆怅。
还是一会问问刘灵灵的意见吧。
直到下午四点,街上才稀稀拉拉有人出来了,但是没有人来营业厅办业务。镇上的人们,一般都是早上办事,下午就闲赋在家,要么就出门溜达,日子过得很悠闲。
不一会儿,刘灵灵下楼了,看得出是精心打扮过的,青春靓丽,精神焕发。
“怎么样,有人来吗?”
“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你睡好啦?”
“这一觉睡得真香啊。”刘灵灵意犹未尽,伸了个懒腰,窄窄的腰线就漏了出来,王丹平盯着看,转不过眼神儿来。
“那就好,来吧,位子交给你。”王丹平走出营业室,坐回用户座椅。
“对了,下班干嘛去呀?”王丹平试探着问。
“找地方玩去呀。”刘灵灵说。
“不说好了去看你母亲吗?”
“我养父在呢,再说回去也帮不上啥忙,反倒害他们忙活。”刘灵灵说。
“……”王丹平没言语,心里窃喜。
“我是说,你跟我一起回去,他们怎么想?以为给他们找一女婿呢!肯定忙着张罗吃喝。现在我母亲还没恢复好,咱就别去添乱了。就是治疗仪得给他们拉回去。”刘灵灵蹙着眉头。
“哦,早上我都找车送回去了。”
“啊,真的啊。你怎么没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