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老暗忖苏韬处事很灵活,巧妙的转移话题,让氛围变得软和下来,指着苏韬笑道:“走吧,今天一定要尽兴,晚上就不要回去了,就住在水宅!”
站在旁边的靳国祥,目视这一切,暗自唏嘘,他跟着老爷子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他如此重视一个人!
当然,这也与苏韬的性格有关,你说他性格柔和,但偏偏一身正气,敢在水老面前提起那么敏感的话题,你说他性格倔强,但他有偏生很灵活,擅长察言观色。
到了水老这个年龄,喜欢聪明的后生,也愿意提携这样的晚辈。
靳国祥突然心中多了个想法,暗忖水老莫不是将苏韬当成孙女婿对待了吧?他心中有点不高兴了,毕竟优秀的年轻人真的不多,妻子董丽坤不止一次提起,如果让芷瞳和苏韬现在就慢慢培养感情,是不是挺好的一件事。
跟老首长挣孙女婿,靳国祥仔细想想,胜算不大!
两盘棋结束,水老吹胡子瞪眼,苏韬的棋路变换,没有之前的暴戾气息,变成了一种成熟稳重的风格,而且棋路让人觉得很怪,仿佛是按照棋谱上扒下来的,每个步骤都有针对性,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杀伤。
“这棋谱你从哪儿学来的!”水老不高兴地说道。他也看过不少棋谱,但苏韬的这棋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苏韬不得不佩服水老的眼力,如实说道:“从医书里看到的,宋朝有一个御医给皇帝治病的时候,就用了下棋的方法,结果赢了皇帝两局,那皇帝原本的呕血之症就好了。”
水老觉得挺有意思,笑问:“为什么会这样?下棋还能治病?”
对于这些野史,像水老这类人,特别感兴趣,苏韬引经据典,也是投其所好。
“人如果长期处于一种骄纵的情绪中,会导致心火旺热,气血过足,这皇帝长期位居高位,心性暴躁,骄横无比,御医看中了这一点,所以借下围棋故意杀了杀皇帝威风。皇帝受到了重大的挫折,骄纵之病就好了,呕血之症也就被治愈了。”苏韬笑着解释道,“这个棋谱就是当时那个御医治好皇帝骄纵之病留下的。”
水老指着苏韬笑骂道:“臭小子,你这是指桑骂槐啊!”
苏韬连忙摆手,谦虚地说道:“老爷子,你又不是皇帝,千万不要代入,误会我呢!”
“我才不会跟你一个年轻人计较。”水老哼了一声,不得不说,跟苏韬聊天,就是有意思。身边的人,每天都嘘寒问暖,说话吞吞吐吐,防止自己出了什么问题,这导致水老的心情有些压抑。
苏韬想说就说,没有任何顾忌,这让水老感觉有种真实感,也就觉得心情明媚起来。
苏韬所有的言辞,看上去愣头愣脑,但事实上都是有计划性的,他瞧出了水老的心理状态,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貌似冒失,其实是大智若愚。
水老对苏韬也是更加赏识,年轻人不张扬,特别低调,做事朴实,但有道理、有内涵,这样的年轻人特别难得。
当然,水老对苏韬这么有好感,也是先入为主,人就是这样,第一印象很重要,有了好的开始之后,深入了解,会发现这个人身上到处都是优点,反之,如果你觉得这个人第一印象很差,会觉得他处处碍眼。
吃饭的时候,水君卓从外面归来,见到苏韬有点意外。
水老朝水君卓招了招手,让水君卓去酒窖取两瓶珍藏多年的女儿红,水君卓笑道:“上次郭爷爷过来跟你讨酒喝,都被你拒绝了。”
水老翻了个白眼,道:“老郭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给他酒喝,一来浪费,二来催命。今天也就是看苏小子在,国锋你也是沾光了。”
靳国祥尴尬地笑了笑,道:“老爷子,当着医生的面,我可不敢举杯啊。”
“那也行!你就别喝了,让苏小子跟我一起喝吧。”水老解释道,“这酒是当年老首长留给我的,只有两坛。”
靳国祥坐不住了,抹了抹嘴唇,笑道:“那我必须得尝尝!”言毕,试探地望向苏韬。
苏韬暗忖靳国祥也是真心给自己这个大夫面子,笑道:“偶尔喝一次也无妨,不过切忌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女儿红是名酒,属于发酵酒中的黄酒,用糯米,红糖等发酵而成,含有大量人体所需的氨基酸,冬天空气潮湿寒冷,用温水将酒烫热,再放入些许姜丝,几杯下肚,身上就开始出热气。
水君卓也喝了几杯,脸上多了红霞,显得妩媚俏丽。
虽然只有四人吃饭,但桌上摆了十几道菜肴,水君卓笑着与苏韬说道:“爷爷,这是真心感谢你,平时吃饭很节俭,几个人就几道菜,今天是破例了。”
苏韬端起装着女儿红的瓷碗,笑道:“谢谢老爷子款待!”
见苏韬将碗中酒一饮而尽,水老摆了摆手,喝了一大口酒,哈哈笑道:“对你这么好,是因为有求于你。”
苏韬正襟危坐,暗忖任务果然来了,便问道:“不知水老有何吩咐!”
水老看了一眼水君卓,微笑不语。
水君卓知道水老不好自己说,这是要让自己来说,道:“爷爷,想请你帮一个人看病!”
苏韬微微一怔,爽快地说道:“没问题!”
水君卓嘴角泛起苦笑:“关键是此人很特别,对医生特别排斥。”
苏韬叹了口气,道:“那也有点难办。”
水老开口笑道:“如果好办的话,哪里还用你出手?”
苏韬点了点头,暗忖水老对自己不错,既然他有要求,一定要尽力相助,道:“那我试试吧。不知此人是谁?”
水君卓低声说道:“我爷爷的好朋友——曹定军老先生。”
苏韬虽然没听过这个名字,暗忖既然是水老的朋友,那一定是军政界的重要人物。
“曹定军和我有五十年多的交情,从去年开始,因胃病饱受折磨,他家中人多次让我劝他治病,但都被他抗拒。”水老无奈道,“原本一百八十斤的人,现在瘦成了一百多斤。”
苏韬点头道:“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前去给曹老治病,如何?我最近要去巴蜀一趟。”
水老点了点头,笑道:“也好,毕竟如何让你见到曹定军,不让他太反感,我还需要安排一下。”
靳国祥好奇地问道:“你去巴蜀做什么?”
苏韬想了想,便将药山计划给说了出来,道:“我准备在巴蜀那边物色一些适合野生中草药生长的原始山林,将它们给保护起来,培养成生产野生中草药的基地。”
水老觉得这个想法有点意思,道:“保护这个词,用得很很巧妙。”
苏韬解释道:“现在野生中草药在市面上越来越难找到,主要是因为经济发展,破坏了大量的原始山林,野生草药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很高,药效和价值也远比人工种植的草药好很多。找到那些合格的山林之后,我们不会破坏生态平衡,而把山林给保护起来,给野生草药提供更好的生长环境。”
水老虽赞同这个观点,不过也有疑问,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符合可持续发展的国策,但对于商业投资而言,是个很艰巨的任务。毕竟这样的投资很难见到回报,如果你不进行人工种植,很难出产量,没有产量,那就意味着很难创造收益。没有回报的商业投资,如何存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