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两尊古董美人盂的来历，吴卫华表示他并不知道这两坛子的价值，几个月前的深夜，他猛然被一阵重物坠地声惊醒，开窗一看，巷子里凭空多了两口瓷坛，刚好他有了制作美人盂的想法，就趁着夜黑，把东西搬回家了。

下午，医院那边来了通电话，秦臻接起来一听，那头的公孙春吞吞吐吐的问起他对自己的印象，秦臻本身不太喜欢她这种娇小姐性格，但最嘴上还是说挺好的。

那边一见有希望，趁热打铁追问他相亲的后续，如果双方都有好感的话，也可以试着先交往看看。

公孙春一再解释自己昨天是心情不好，一时口不择言，以后一定切切注意，为了赔罪，她还说要请秦臻吃饭。

“还是算了，公孙姑娘好好养身体，以后肯定会有更好的，我这边还有点事，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秦臻叹了口气，救个人还扯出来一份情，实在是有些狗血。

晚上，为庆祝找回了古董，秦臻做东，请刑侦队的全体在酒楼吃饭，宁远洲开始觉得这样不太好，就要了几个家常菜，还是秦臻张口，让服务员把招牌菜上一轮。

饭过三巡，秦臻借着醉意，提起了妹妹童谣的案子，不曾想，宁远洲早料到有这么一出，大口闷了一杯酒，以不胜酒力为由，趴在饭桌上呼呼大睡。

见他有意回避，秦臻也只能打住，将近九点的时候，包间里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

秦臻是最后一个走的，因为继母姜红梅的缘故，他并不想这么早回家。

裤兜里的手机屏幕不断闪灭，家里已经打电话过来催了，他特别讨厌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入夜以后，又起了大风，一阵接一阵，把路边的树枝吹得东倒西歪。

秦臻从酒楼出去的时候，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他顺手拦了辆车，准备去一个老地方。

半个小时后，他从车上下来，隔着一圈院墙，隐隐能听到里头有老生在唱。

这地界可不是一般人能找见的，穿过一处梨园，就是戏园的小剧场。

唱的都是些老掉牙的故事选段，和现在崇尚时髦和搞怪的年轻人格格不入。

正因为如此，剧场的生意非常萧条。

秦臻在手机上看了看票，价格已经压得很低了，买的人还是少。

“爸爸，我不想听这个，我要看复仇者联盟！”

戏园门口，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正拽着父亲的袖子，嚷嚷着要离开。

男人见状，弯腰把孩子抱起来，轻声安慰道：“小宝乖，你答应爸爸好好听戏，待会儿散场我就给你买好吃的……”

看起来最寻常不过的对话，却因为这对父子都穿着唐装，显得有些异样。

秦臻在他们后边入场，进去的时候，已经开场有一阵了。

今天唱的是黄~梅戏选段《孟姜女哭长城》，台上的戏子涕泗横流，台下的看客们一波一波往外走。

秦臻闭着眼睛，腿弯的地方隐隐作痛。

剧场空荡荡的，没过一会儿，就被惊雷和闪电填满。

暴雨突降，风越来越狠，将剧场内的窗玻璃都拍裂了。

戏台上方的小电视很快转送了一则新闻播报，榕城即将迎来大台风。

消息一出，外面的小轿车就轰隆一声被风力掀翻。

刚才的小男孩怯弱的钻进父亲怀里，秦臻起身朝外头看了两眼，按照这个风势，今晚怕是回不去了。

案件古董二：人彘与金缕戏衣

在距离剧场不远的工业区，化粪池上的油布被外力掀起，在看到里头的活物还在蠕动后，风雨中，披着纤维袋的男人嘴角一扬，而后很快从雨幕里消失。

粪池里的东西浑身又脏又臭，像是一条被砍掉四肢的病狗，在大粪里垂死挣扎。

雨声狠狠砸在油布上，那东西似乎听不见，围着粪池的周围不断蠕动，臭水站在他的毛发上。

凑近一看，才发现活物上镶嵌了一颗人头。

他的手脚都不见了，准确点来说，是被人活生生砍掉了，断肢的切口处还露着糜烂的血肉。

衣服早蹭没了，他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残缺的身体翻过来，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呜……唔……”

他的嘴一张一合，似乎是想呼救。

那张脸已经没人样了，两汪眼窝已经严重发炎，肿的比核桃还大，眼球被戳瞎了，碎片顺着血水流到脸上。

细看他大张的嘴，里头黑漆漆的，舌头是从根部整个剪掉的，上面缠了一圈止血带。

两边的耳朵里各自扎进去半截毛衣针，这个化粪池还没有投入使用，他顶着满身的蛆，努力往池子的边缘靠。

两边的水泥壁非常粗糙，他剐蹭的时间长了，身体的皮肤大面积磨损。

坑有三米多深，以他现在的样子是断然不可能爬上来的。

台风持续了一整夜，很多人被困在剧场，为了有个睡觉的地方，大家不得已，掏腰包要了一张看戏的票。

场子里暖烘烘的，秦臻听着听着也靠在椅背上浅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风雨比夜里小了些，路面的积水已经到了脚脖子。

凌晨五点左右，附近的工业园被警笛包围，宁远洲带着队伍在某工厂的化粪池边集合。

此时，张林昆已经下去了。

粪池已经发酵，又酸又臭，年轻的警员遭不住，在一边涂了个底朝天。

“木棍，你别关顾着掏粪啊！有发现么？”

宁远洲捂着鼻子，这粪坑的味道堪比臭气弹，熏得人眼泪汪汪。

粪坑很深，法医张林昆跳下来的时候，溅了一声是屎尿屁。

这会儿脸比锅底还黑，被宁远洲这么一问，恨不得把大粪糊他脸上。

“来，拉我一把，我得上去透口气！”

他站在坑底伸长手，几个警员都不愿意去拉。

还是宁远洲和王花生给力，把他整个从粪坑拎了起来。

见惯了恶心事儿的张林昆，这次也没憋住，蹲在草堆里哇哇吐。

“尸体已经初步验过了，你让人把死者抬上来吧！”

张林昆用矿泉水漱完口，擦了擦嘴又道：“人是活活疼死的，眼睛和耳朵一个被戳瞎，一个被戳聋，舌头看创面是被人拿剪刀整个剪没的，手跟脚的伤口不平整，按肌理断裂的走向来看，凶手用的是斧头一类的重量级刀具。”

胃酸还在不断网上涌，张林昆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强雷的生理反映了，他苦着一张脸，这趟外勤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得，你歇会儿，我下去帮忙。”

宁远洲脱掉外套，穿上雨衣，下去一看，死者的尸体早被泡胀了。

其他人都只顾着搬运尸体，只有他忍着恶心，伸手在粪坑里捞。

除了被死者蹭掉的衣物，另外还有一件戏服尤为打眼。

衣服半陷在粪池里，扯出来的时候还费了不少力气。

报案的人是化粪厂的仓管人员，昨晚突降台风，他担心厂里堆在外面的机器出问题，特意凌晨跑过来查看。

在路过厂子后门的时候，他发现这个粪池上盖得油布被风掀开了，想着不能让粪池渗水，过来找东西盖的时候，愕然发现了坑里的死人。

“我本来以为人是不小心掉进去淹死的，刚想用这根竹篙把人弄出来，就发现他的手脚都被砍断了，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