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了车，车上只有她一个人，她喊了一声星姐，我笑了，然后说，佛爷让你来抓我，是怕我反抗么？不过今天就算是你，我也不能跟你走。我没有时间去警局，我还要救雪儿。

沐沐启动了车，沉默着开了一会儿，然后她说，星姐，后面那十几辆车，都是跟着你的么？

我说，是啊，这个时候，我不想要有任何的意外。只要我稍稍摆一摆手，你一步都走不了。

沐沐停下了车，叹了口气，然后说，星姐，你到底要做什么？这个城市昨天几乎陷入了战争之中，每个人都很恐慌。知道你要做什么的还好，那些个老百姓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到处都是人，到处都火光冲天，好像是世界末日。

我说，我只能说一句对不起，我管不了这么多。

沐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说，今天的确是佛爷让我带你走，他不想要再起冲突，尤其不想要丨警丨察在这个时候没有面子。要知道丨警丨察如果带不走你，加上昨天晚上的事情，这便是大新闻，也是大丑闻。

我说，可是今天即便是你，也带不走我。不过你放心，至少我不会为难你，不会让丨警丨察难堪。这不是佛爷想要的么？

沐沐点了点头，她说，抛开我的丨警丨察身份，我听说你亲手烧了红馆。

我说，是啊，我不给自己留退路，那么所有人都没有退路。

沐沐说，你不心痛么？我在红馆带过，那个里面很温暖，听到了这个消息，我很心痛，我本来以为是别人做的，却没有想到是你亲自动的手。你知道我有多震惊么？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不会伤害红馆的话，我相信一定是你。

我没有回答，眼泪却掉了下来，我很心痛，却并不后悔，我要毁掉这个夜晚，那么就从毁掉我自己的一切开始吧。

沐沐说，作为姐妹，我想问一句，星姐，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我说，救人。

沐沐说，救人有丨警丨察，一天找不到有两天，两天找不到有三天，需要闹这么大么？

我说，我不能依靠丨警丨察，雪儿是我无法牺牲的东西，哪怕让我付出自己的生命，我也要找到她。哪怕拉着东城陪葬，我也要救出她。

沐沐又沉默了半天，她说，星姐，我有一个疑问，一直都在我的心里，或许今天我该问出来，否则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好的机会。

我说，你问吧。

沐沐说，你跟佛爷，在做什么？

我愣住了，然后说，没有做什么。

沐沐说，你们让我看着那些个资料，我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下，都是很可怕的证据，这些个证据能够毁掉很多人，也能够成全很多人。我说的对么？

我说，那本来就是那些个资料的用途。

沐沐说，可是这些个资料也是双刃剑，如果有人知道它们的存在，那么所有牵连者都是危险的。佛爷不是商人，他并不需要掌握那么多个商人的弱点，而如果是为了官途的话……以我的理解，这些个证据更不能用。用了一次，或许可以毁掉一个人，但是也会让自己暴露，也会毁掉自己的前途。要知道，官场是从来都不会容忍叛徒的。

我说，我并不知道佛爷要做什么，你可以问他。

沐沐说，我不敢问。但是你们两个走的很近，明明应该是猫鼠关系，却成了同盟。尤其是昨天晚上，事情闹那么大，佛爷有很多的办法可以用，并不是丨警丨察真的怕你们，论起人数与装备，你们不会是丨警丨察的对手。可是佛爷却用了不想要扩大化的借口，只给你们做了清理战场的工作。还有今天，让我过来带你走，我跟他都很清楚我无法带你走，这个时候你不会跟我走。而且星姐就算是你身后那么多辆车跟着，真的有同样多的丨警丨察过来，你能反抗么？

我摇了摇头，沐沐说，所以我感觉佛爷似乎想要看到这一切的发生。作为姐妹，我多说一句，或许你被人利用了。

我说，利用便利用了，我并不在乎，现在我只在乎能不能找得到雪儿，我不在乎到底是是被人利用还是被人误解，我全都不在乎，我只要雪儿回来。

沐沐沉默了，半天对我说，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告诉你，我违反了纪律，不告诉你，你是我的星姐，我不忍心看到你如此。

我说，如果会影响你，便不要说了。

沐沐下了下决心，对我说，听说这几天……有调查组过来。

我说，调查组过来？做什么的？

沐沐说，佛爷之前拿了很多资料，我之前归类过，稍稍查一查就知道少了什么。很多都是他周围官员相关的，还有他的上级，现在调查组下来要调研整个东城的纪律情况。不知道是不是有相关性。

我说，你想告诉我什么？

沐沐说，没有什么，我也说不好。这件事情如果跟佛爷有关，那么他收到的牵连最大，稳定是他的责任。如果他放任乱起来，真正调查下去，他的前途是首当其冲的。可是如果不跟他有关，我又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这件事情也跟佛爷有关系么？

我心里一凉。

现在我知道跟我作对的有三大金刚，这我可以对付，但是如果佛爷站在了背后，那么我彻彻底底没有任何的胜算。

可是佛爷为了什么？没有道理一面联合我，一面又打击我吧。

或者说，佛爷觉得这个世界还不够乱么？他真的打算要来一个物极必反，不破不立么？

我颤声说，你有证据么？

沐沐摇了摇头，然后说，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很巧。我只是觉得星姐，或许你真的应该放手，应该找个地方躲一躲。现在的东城，似乎有人在等着你继续下去。

我咬了咬牙，对沐沐说，如果让我继续下去，那么我便继续下去。

沐沐说，可是星姐，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因为我有三个必须进行下去的理由。

我现在有三个理由要把这件事情继续下去。

第一是雪儿，第二是肚子里的孩子，第三个理由最酸苦，那就是如果我停下来，一片废墟的红馆怎么办？

有的时候，人不是没有后悔的机会，只是后悔的代价太大，他不能后悔。

我咬着牙下了警车，回到了家里，安安静静地等着消息。小武告诉我，要给这个夜晚害怕的时间，这个世界让男人屈服在女人之下本来就不容易，我要有耐心。

我的耐心真的很有限，在这个清晨睡了过去，下午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的耐心了。

我给佛爷打了电话，他没有接，没有接也就意味着没有消息，也就意味着我要继续下去。

佛爷希望这个夜晚乱起来，现在虽然很严重，可是他似乎也乐于促成。这件事情跟佛爷有关系么？我不是傻子，佛爷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