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素安排好了见面，在佛爷的办公室，我有十分钟，这已经很难得了，天黑的时候见到了佛爷，推开了门，向前两步，我直接跪在了地上。

佛爷一愣，站起来，白素素在我的身边也款款跪下，她说，求求您了，救救星月吧。

佛爷摆了摆手说，让我跟星轩单独说两句。

白素素嗯了一声，站起来，抹着眼泪走了出去，佛爷走过来拉住了我的胳膊，让我站起来，然后他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人，而且还是开枪，我也没有办法。

我说，我相信您总是会有办法的，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佛爷说，丨警丨察已经进去了，想要弄个正当防卫都不可能，说真的，我还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那个女孩儿我见过，感觉很柔弱，身体之中为什么突然会爆发这样的能量？完全不考虑后果，完全不在乎会有什么制裁，她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我说，二十年前的白莲。

佛爷嗯了一声，我说，她本来就是她的女儿。看在白莲的面子上，你会救她么？

佛爷摇了摇头，他说，我现在做的事情如履薄冰，不能有一丁点的破绽，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一切的发生，我要是多说一句，都会成为别人的把柄。

我说，我可以付出一切，只要你开口，无论是钱还是我，我都可以给您。赵家的百亿财产，换我姐姐一命，如果不够，我的一生都给您。

佛爷松开了手，冷冰冰的说，我再说一遍，你是在羞辱我么？

我又跪下，哭着说，佛爷，我真的没有任何的办法了。我知道你不缺钱，不缺女人，你什么都不缺。但是我只有这些东西，我想要我姐姐活，我求你了，求你让她活下来。

佛爷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你站起来，好好说话。

我乖乖地站起来，擦了擦眼泪，对佛爷说，我姐姐本来就是双重人格，我可以给她开各种证明，可以证明她精神有问题。但是这件事情我知道如果没有您点头，是不可能成功的。我求求您，真的，我已经把我的底牌放在这里了，只要您点头，任何代价我都可以付出，哪怕是我自己的后半生，哪怕您让我代替我姐姐进监狱。

佛爷说，你姐姐的双重人格能够鉴定出来么？之前有过医院开的证明么？

我说，好像没有，但是很多人都知道。

佛爷说，我打个电话。

说完拿起电话，打给了鉴定科，问了几句，放下电话，他说，双重人格并不能直接看成暴力型精神疾病，也就是说，并不能直接就证明她没有自我控制力。而且，或许你应该先见你姐姐一面吧，跟她说几句话，我安排一下，等到明天，你跟我都好好思考一下，然后我们再谈。

我感觉佛爷心动了，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好事，佛爷不缺钱，钱到了一定的数目那就是一个数字，多一些跟少一些真的没有任何的区别。

佛爷也厌恶我这一行的女人，那么他为什么突然心动了？

我当然顾不上去想这些，佛爷安排让我能够见姐姐一面，我真的太兴奋了，我不知道姐姐此时此刻怎么样，但是星月一定很害怕，她的性格一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按照佛爷的指示出去跟白素素去了刑警大队，一个人很客气的接待了我们，给了我们两个十五分钟，并且告诉我这是不符合程序的，一定不要外传。

见面是在审讯室，星月带着手铐坐在椅子上，她抬头看向了我，笑了笑。

我喊了一声姐姐，她喊了一声妹妹。

白素素喊了一声星月你还好吧。

姐姐开口了，嗓子是惠儿的，她说，星月已经永远的消失了，不会再出现了，从今天开始，便没有星月只有惠儿了。

星月消失了？

水姐告诉我，惠儿的主人格被束缚，被自我封闭，需要极强的刺激才能觉醒起来。

还有什么比站在一个人面前直接开枪爆头，比当着丨警丨察面杀人更加刺激的事情么？

星月柔柔弱弱的性格必然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她消失了。

而我从今以后，面对的只能是惠儿了。

我其实已经习惯了星月的存在，明明知道惠儿是主人格，却对她感觉很陌生。

我又喊了一声姐姐，问了几句，哽咽得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也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能说的，最多说一些我会安排好一切之类的话，可是此时此刻，这是谎言，我并不能安排好一切。

惠儿一直都面带微笑，看着我哭得厉害，她说，傻妹妹，没事儿的，你不用担心姐姐，你以后一个人要好好的，没有人照顾你，要懂得保护自己。你的婚礼姐姐恐怕是参加不上了，但是将来有孩子的时候，告诉他还有个大姨，就说我出国了，是一个洋亲戚，别让孩子看不起我。

惠儿说完这两句，眼泪落了下来，但是马上又笑了，白素素声音倒是冷静，她说，我们会想办法的，至少可以保证你不死。死缓之后减刑，十几年便能出来。

惠儿说，不用那么费力了，这样的人生，也真的是够了。如果人活着就是受苦，那么就当成是一场修行吧。我这辈子不合格，下辈子看看能不能让阎王爷给个面子。

白素素说，别说这样的话，只是十几年而已。

惠儿笑了笑，声音却很冷，她说，我人生最开始的十几年，一个畜生父亲每天欺负我，最大的心愿是生儿子。后来他不行，生不出来，他便拿我赚钱，这是我的地狱。我人生中间的十几年，我杀了他，然后却带着最痛苦的记忆被封锁起来。但是我很清醒，每天面对的是黑漆漆的牢笼，外面的一切看起来都好像是电影，孤独跟寒冷，还有那些个无法回头的记忆，全都在我的四周，这是我的炼狱。而之后的十几年，我还要面临着监狱，那么我的人生呢？我问你，这样的人生，活着真的比死了更舒服么？

我哭着说，姐姐，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惠儿叹了口气，她说，人都有命的，我的命苦，我认了。这辈子你们饶了我吧，让我去死好不好？下辈子我真的不当人了，太痛苦了。我求求你们了，饶了我吧……真的，太痛苦了，每一天活着，都不如去死……

姐姐的话声嘶力竭，好像要把灵魂从喉咙里扯出来，外面的丨警丨察走进来，厉声说了一句干什么呢？

然后对我们两个说，行了，别出事了，出了事情我也完了。面子给过了，你们该说的也说了，走吧，快点。

我想要过去拉一拉姐姐的手，但是被丨警丨察抓住了肩膀，我只能看着惠儿，惠儿晃了晃头，想要把脸上的眼泪晃掉，然后她说，等一下，我还有几句话是星月离开之前，让我转达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