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弥加、厥机以及素利他们已经先行一步去了昌黎,如果我二人与他们合兵一处,末将相信以顺义王的武勇和六万铁骑的雄姿,那王黎狗贼和昌黎郡还不是手到擒来?”
吕布微微颔了颔首,觉着刘豹的主意看上去倒也不错,若是能够一战擒获王黎,想起来也是挺美的,说不定睡觉时梦中都能够笑醒。
不过,想到这里吕布的脸上却有了些许的不堪,他若是率领这些残兵剩勇前往昌黎,岂不是将自己在临渝关下的“壮举”告知世人,让弥加和厥机等人看了笑话?
刘豹仿佛能够猜透吕布的心思一般,不等吕布拒绝,便接着说道:“高顺雄踞临渝关,我等虽然进不去,可他也出不来,此处的战况究竟如何,只要我等不说,昌黎城下的众人又如何得知?
而且,临渝关一战至始至终都只是公孙康一人指挥,我等并未参与,这天下人又以何说口?若要真论起来,我们也不过只是一个救援不力罢了,哪里还能够将这一仗的罪名安到我们的头上?”
“可是诸位兄弟皆已乏力,旗下军心不振,明眼人一看就能揣摩出几分玄机来,我等又当如何?”吕布接着问道。
刘豹拍了拍胸脯,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孩儿们从下午狂奔数百里来到临渝关下,本就人困马乏,一时之间难免有些疲态,只要让兄弟们再次修整一夜,等明日杀到昌黎城下之时,又有谁能够看得出来呢?”
刘豹果然不愧是于夫罗之后的匈奴单于,一张嘴硬是将一根稻草给说成了金条,明明是他吕布指挥不当才导致公孙康全军覆灭,结果到了他的口中,他们只是救援不力而已。
“好,就依将军所言。传令众军安营扎寨好生修整一夜,明日直奔昌黎,活捉王黎!”
吕布听得心花怒放,朝亲卫点了点头,将方天画戟一抛,也不管亲卫是否能够接住,跳下战马就朝一旁茕茕孑立的公孙恭走了过去。
他还有理想和人生想找公孙恭谈一谈。
吕布和刘豹还没有见到弥加、厥机和素利三人就将锅甩到公孙康的头上,可惜弥加他们此刻却根本就无暇他顾,他们同样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
时间向后拨转几个时辰。
天才刚过正午,冬日的阳光透过树林中的缝隙落在云杉的枝叶上,斑斑点点,格外的暖和。
“两位兄弟,顺义王已经领着孩儿们去抢临渝关了,以他和高顺的兵力以及武艺来看,只怕还不等明日天亮,这临渝关就改了他的姓。”
弥加骑在马背上舒服的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从腰间拔出一把亮晃晃的弯刀问道,“我们是不是也抓紧一点时间,免得被顺义王拔了头筹?”
“切,区区一个昌黎郡值得你弥加如此心焦吗?”厥机撇了撇嘴,脸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素利闻言摇了摇头:“不,厥机兄弟,我倒觉得弥加之言甚是有理。虽然昌黎不足为惧,王黎也不足为惧,但是我等还是要抢在顺义王的前面拿下昌黎方好。
毕竟,我们和顺义王现在还只是合作的关系,并非他顺义王的部下。若是我等侥幸得了头功,到时候,这战利品岂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弥加点了点头,他们虽然表面上奉吕布为主实则是想拖吕布下水,心里可半点也没有想过要沦为吕布的附庸,否则素利此刻又怎么可能提及他们与吕布之间只是合作关系呢?
“兄弟们,全力以赴杀向昌黎,本将军今日要在昌黎城中为诸位庆功!”厥机闻言一震,一根丈长的鎏金镗向天一指,双腿猛地一夹,战马便如利箭一般飞射出去。
一将动,千军动。
三万余铁骑恍如一条长长的铁甲战车大阵甩开胳膊就向昌黎的方向飞奔,战鼓和号角也在阵营中激荡而起,仿佛夏日里连绵不息的雷霆,数杆苍劲的黑狼旗挑到半空,随着一波接着一波的巨浪从碣石山腰飘到山脚之下。
“咚!”
大军刚刚行至山下,还未走到路口,便听得一声炮响,五千余士兵从山坳口转了出来。
为首一员大将相貌堂堂猿背狼腰,一杆九尺残的透甲枪拖在地上刮得嗤嗤直响,身后千余大戟士鞍鞯整齐,雄浑舒阔,各持两柄大戟垂在马背,寒光烁烁铁甲森然,见之便令人望而却步。
“来将通名,本将镗下不死无名之鬼!”众将士身形一滞,厥机却挥舞着鎏金镗纵马奔到阵前,怪眼一翻,怒视着众人,看那样子根本就不将来者放在眼中。
“哈哈,本将军跟随主公南征北战戎马倥偬,死在本将军枪下的将领没就算有百十人也有三五十之巨,本将军见过狂的却没有见过你这样丧心病狂的!”
来将仰天一声长啸,透甲枪一提,指着厥机冷笑不止,“本将军乃是卫将军帐下张郃张儁乂是也。姓厥的老儿,枉你身为草原异族豪强,居然连你家张爷爷也不认识,还有什么面目本将军面前满嘴喷粪!”
厥机勃然大怒,他是叫厥机不假,可谁说厥机就姓厥啊?难道那于夫罗便只能姓于,而檀石槐就是姓檀的不成?这张郃狗贼好生无礼,骂了本将军不说,竟然还敢改了本将军的姓!
“兄弟们,且随本将军杀过去,本将军今日将张郃这狗贼碎尸万段!”
厥机一声怪叫,手中的鎏金镗上下翻飞,好似一尊临凡的杀神一样径直向张郃冲来,而他身后的草原勇士则将马缰一勒纵马从他的两侧划了过去,手中的弯刀如暴雨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空而出。
两者之间直线最短,弯刀行的是曲线,厥机走的是直线,但最先来到张郃等人身前的却是半空中密密麻麻的弯刀。
“举盾还击!”
好像早已知道厥机的招数一样,眼见弯刀就已来到身边,张郃一声高喝,胳膊一抬指尖一动,透甲枪便凌空而起在空中骤然展现出百十朵梨花,将张郃的前方遮了一个密不透风。
张郃麾下的大戟士和骑兵们同样也跟着在马背上一掏,掏出一块块数尺见方的圆盾举过头顶,整个方阵立时之间就变成了一座行动的龟壳大阵。
弯刀的速度固然惊人,路线也不可预测,但张郃亲手打造出来的防守阵型又岂是那么容易破掉的?
弯刀猛烈的撞击在层层叠叠的乌龟背上,溅射起无数的火花和铿锵的金戈之声,在龟壳上划过一道道深深的印记黯然落地,张郃大军的防守之门依旧紧紧的闭合着。
只有百十名倒霉的士兵被透过缝隙骤然而至的弯刀伤了战马、割破了喉咙、刺伤了前胸,划断了胳膊流下殷红的鲜血。
不过,厥机的眼神却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