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康一听高顺那话,心中一个激灵,浑身上下一阵酥软,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而吕布却又是一阵跳脚,心里的恨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却无奈身边只有这百十名亲卫,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高顺嚣张的姿态。
正在这时,身后一道号角冲天而起,近两万的并州豪雄和草原骑兵如滚滚的黄河水一样来到他的身旁。
刘豹终于到了!
那个他曾正眼也没有看过几眼而今却又寄予了满腔希望的刘豹终于领着大军赶到了!
“兄弟们,都给本王杀,本王今晚要将高顺的人头拧下来当球踢!”吕布恶狠狠的看着高顺,也不等健儿们息上一口气,直接便剥夺了刘豹的指挥权,方天画戟向前一挥,人亦如闪电一样掠了出去。
“蠢材!《孙子兵法·军争篇》中曾记道: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亏他吕奉先还在草原上打出一个顺义王的名头,居然连以逸待劳的战术都忘得一干二净,真特么的草木愚夫也!”
高顺轻轻的拍了拍公孙康的脸蛋,嘴角上扬起一丝讥诮,手中的宝剑突然从公孙康的耳旁划过,一缕青丝骤然分离,缓缓的从箭跺口散开飘落城下:“儿郎们,主公已经厉兵秣马直奔辽东,陈留郡王不日就将成为主公的囊中之物。
而今,这吕布狗贼竟然还敢奉伪诏以为天数,勾结草原异族入寇我汉室江山,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等奉主公将令镇守边关,就是为了将这些贼子一网打尽。本将军知道你们都是热血儿郎,那本将军问你们,他们该不该杀?”
“该杀!”
“该杀!”
“要杀得连特么都认不出来!”
城头上的勇士们齐声怒骂,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挥动着手中的兵刃,仿佛要将天也戳破一般。
“那好,既然诸位兄弟都说他们该杀,那本将军就随你们与这些猪狗大杀一场!”高顺朗声一笑,桀骜的表情出现在他那棱角分明的面孔上,“听本将军号令!”
“诺!”声音再次汇集在临渝关上空,直穿霄汉。
高顺朝亲卫们点了点头,待二人将公孙康重新扶下城门,舌绽春雷一声怒喝:“杀敌!”
高顺的部队本来就一直秉承着令行禁止的作风,又被高顺言语一激,早已忘了城头下这个人曾是他们仰慕的英雄,也忘记了冬夜的严寒,一个个挽起袖子就向箭跺口冲了过去。
城头下吕布和刘豹刚刚指挥着骑兵们下马冲至关下,将一架架云梯搭在墙头上,便听见城头上一声令下,城头上箭跺口和射击孔内立时万箭齐发,一根根硕大的滚木从从城头上砸了下来,污水也如漫天的飞蝗一样纷纷撒撒。
箭如密雨,木似冰雹,水若寒冰。
最先冲过护城河的近两千余骑兵,呃,步兵瞬间就被利箭和滚木给射中、砸中,骨断筋折一片哀声。
而那些躲过了利箭与滚木洗礼的兵士同样也高兴不起来,他们都是在草原上趴过雪窝的猎人,又岂会不知泼水成冰的道理?
污水夹杂着鸡毛骨头以及剩菜剩饭倾泻而下,纷纷扬扬的落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就像是大冬天里在臭水沟中洗了个澡一样,又臭又冷,一个个恨不得立即捂住自己的口鼻离开战场找一床棉被缩在其中。
士可杀不可辱!
特么的,驴日的高顺欺人太甚!
“高顺狗贼,吃你爷爷一箭!”吕布眉眼一挑,方天画戟猛然在地上一插,一把摘下背上的龙舌弓张弓如满月,一声呵斥,一支利箭如闪电一般直窜城头。
诸位书友,不是笔者夸口,这吕布的箭法虽然不如王黎那般百步穿杨一弓双箭,却也非并非得虚名。要知道在罗大忽悠的《三国演义》中,吕布就曾辕门射戟,以一箭的威力硬生生的平了纪灵和刘备的纷争。
“吕奉先,本将军看你也只有这点本事了!”
见箭势来的疾,众人一阵心悸,而城头下的并州铁骑和草原骑兵更是大呼小叫仿佛打了胜仗一般,高顺只是淡淡一笑,一剑便向闪电刺了过去。
剑出,箭落。
城上城下鸦雀无声。
利箭如闪电,宝剑叶如闪电。
两道闪电于这黑夜里骤然相遇,便激起四溅的星光,高顺一声怒吼手起剑出,一剑正中利箭的锋芒,但听得一声铿锵的金石之音响起,利箭亦如断絮般坠下城头。
刚才还吃惊于吕布箭术的两军将士顿时目瞪口呆,噤若寒蝉。
高顺心中却是暗自一笑,他与吕布乃是多年的袍泽又怎会不知道吕布的箭术非同凡响呢?饶是他早已熟悉了吕布的套路,也不得不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此次能够一剑此中锋簇,不过是占了距离的便宜罢了。
正如前文中所讲的那般,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更何况这强弩之末面对的还是他高顺这样的大将?
见长箭落于城下,高顺舒心的抿了抿嘴唇,几欲伸出双手给吕布大大的点一个赞,待听到城上城下数万勇士阒然无声,高顺的心情就更加的畅快了。
吕布想利箭术给高顺以及守城士兵一个下马威,提升一下将士们的士气,结果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的箭术没有震慑住敌人,反而成了高顺的陪衬。
何谓反客为主?
这就是也!
高顺微微一笑,脸上一副高深莫测不以为然的模样,坏水却接二连三的从他的心头冒了出来:趁他病要他命、落井下石、乘人之危以及痛打落水狗等想法一个接着一个。
心动不如行动,行动不如马上动。高顺的笑容在嘴角上渐渐的拉长,大有拉到耳侧的趋势,手中的利剑再次一挥,高亢的歌声从他的喉咙中喷薄而出。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引狼入室兮风雨起,我欲守城兮干他娘!”
“引狼入室兮风雨起,我欲守城兮干他娘!”
“干他娘!”
众将士一听高顺这粗俗的歌词,立时兴高采烈的跟着高顺应和起来,野兽般的号角在临渝关上时起彼伏。而吕布却气得面红脖子粗,握着方天画戟的大手青筋直冒,恨不得立即身插双翼飞到临渝关上,教一教高顺的教养。
突然,高顺将手一收,城头上的士兵万马齐喑风平浪静,一道坚毅的呐喊夹杂在雄浑高亢的战鼓声中冲天而起:“孩儿们,火油伺候!”
“轰!”
箭跺口和射击孔内的士兵猛地将手中的弓箭往腰间一别,抬起一桶桶滚烫的火油就从孔中倒了下来。
露华烟华湿苍藓,瀑布悬珠溅紫芝。暗红色的火油从城头上倾射而下,砸在临渝关那突出的石壁上猛地散开,琼浆飞进,紫玉粉碎,溅起的水花在关下形成大片大片的喷雾,仿佛清晨山坳里飘起来的轻烟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