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将军,主公让我们在此坚守一月,等他和少主亲领大军前来,当下你可有退敌之策?”阳仪靠在城墙上,指着城下数万大军挑出的那杆帅旗,手臂微微颤抖。
柳毅的心脏同样也如十五只水桶一般七上八下的,不过踱了踱脚下这片坚实的城墙,心中又微微的安定下来:“怕甚?你我虽然还算不得天下名将,却也是这辽东赫赫有名的大将之才。
那张郃、高顺二人不过是占了先机投靠了王黎,这才在中原闯下偌大的名头。只要我们据守城池,不出城应战,以我们的能力难道还不能坚守一月吗?”
“咚咚咚!”
阳仪点了点头,脸上的土色渐渐退却,正欲说话,城下数声连珠炮响宛如巨雷从九霄落下,将他的话硬生生的按在喉咙中,心中一颤,急忙将目光投向城下。
只见一员大将率领千余骑兵飞奔而来,在城外一箭之地远远的站定,手中的长枪一指,一声雷霆炸响城头。
“阳仪、柳毅,你等主公公孙度违背圣令收容叛贼,犯下欺君大罪,罪不可赦。本将军念你等多年来于我大汉疆域有功,给你们一次机会。
只要你二人开城投降,胁从之罪本将军绝不追究,甚至还可以向朝廷力荐你二人永镇辽东。否则,休怪本将军手下无情,一旦破城,你二人府上满门俱灭!”
看着城下的大军,阳仪本来还有些心惊,唯恐一不小心就葬送了脚下的这片疆土,听闻张郃一言顿时怒发冲冠,一张脸挣得好似苹果一般的红,指着张郃便破口大骂。
“张儁乂,你以为老子和你一样胆小如鼠贪生怕死吗?你特么的也别那么多的废话,有种你就攻上来试试,看一看是你张儁乂的破甲枪硬还是老子的头颅硬!”
原来,这阳仪和柳毅在三国的历史上虽然不怎么出彩,甚至在罗大忽悠的《三国演义》中也只是寥寥数笔便带过,但是他二人对公孙度却是忠心耿耿素无二志。
“两个蠢货,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们冥顽不灵,那么本将军今日就成全你们!”张郃冷冷一笑,勒住马脚,一箭便向阳仪射了过去。
箭起箭落,一声箭鸣响彻天际。
那千余铁骑竟然齐齐的排成一排站在城头下,从马背上取下一支支大黄弩,张弓搭箭,笔直的瞄准城头。
“射!”
张郃一声怒喝,千支利箭如龙卷风一样卷向城头。
紧接着,百十具抛石机也推了出来昂然立于阵前,那一道道张开的弹架和单袋仿佛巨兽的利爪和血盆大口,在千余兵士和民夫的捣鼓下,一块块石弹如闪电般来到城头上,在土垠上空结成一片雷网,末世降临那般。
“轰轰轰!”
石弹落下,尘烟飞起,白色的粉末、绿色的碎石和红色砂砾纷纷扬扬从天而降,犹如德克萨斯州扬起的十三级风暴,又像是王黎同时请来了陶朱公、吕不韦、沈万山和白圭等著名的商人在土垠替阳仪二人合开了一个彩帛铺。
“兄弟们快躲!”
阳仪和柳毅见势不妙,同时一声呐喊,瞬间就化作两只缩头乌龟,举着盾牌在亲卫们的护佑下钻进了箭楼之中。
可惜,马钧亲手打造出来的利器哪里还像当年出自王黎手中的那些白玉京和绿映红那般简陋?
石弹落在城头上,还不等守城将士们举盾防守就怦然炸开,漫天的灰尘仿佛附骨之疽如影相随,在寒风的吹拂下附着在将士们的衣甲和裸露的皮肤之上。
惨叫声声,哀嚎遍野。
阳仪和柳毅二人不忍直视,捏着手中的刀剑,努力的压抑着自己愤怒的心情,生怕中了张郃的引诱之计忍不住率领兄弟们冲下城头给张郃送去一个个战功。
然而,张郃并没有将他们的人头放在心上,他的目标依然是在王黎离开之前拿下土垠。
看着城头上鸡飞狗跳,张郃冷冷一笑,嘴角轻扬,手中的破甲枪再次朝天一指。
身后的铁骑立时分作四支硕大的箭头立在阵前,阵营中的大戟士、刀盾兵、长枪兵、弓弩兵以及工程兵则推着冲城车扛着云梯紧随其后,恍若洪流一般,踏着刚劲有力的步伐排山倒海的冲向城门。
飞沙转石,马嘶狼嚎。
“父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孩儿还是觉得你应该坐镇辽东即可,没有必要亲自赶赴右北平!”
“康儿,为父已经老了,这两年身体渐有不适,若是在有生之年不能平定辽东,将来如何把辽东交到你们手中?更何况这阳仪与柳毅不但是我辽东少有的大将,他们对为父也素来忠心,为父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赴死?”
对话的二人乃是三国历史上有名的辽东王公孙度和他的儿子公孙康。
公孙度,字升济,辽东襄平人。少随父迁居玄菟郡,曾任尚书郎、冀州刺史。初平元年,被董卓任命为辽东太守。到任后,厉行严刑峻法,打击豪强势力,招贤纳士广招流民,羽翼渐丰。
遂自领辽东侯、平州牧,率领铁骑征伐高句丽、乌桓、辽东半岛以及胶东半岛,俨然以辽东王自居。
恰好陈留郡王兵败,从冀州潜逃至辽东,于是公孙度便仿效王黎挟“天子”以令诸侯,将陈留郡王软禁府中,打着陈留郡王的旗号排除异己,将辽东当做了自己的后花园。
三日前,他们接到了阳仪和柳毅从土垠发出来的求援信:高顺从渔阳北上直击徐无,张郃分兵土垠。徐无已经失陷,高顺的部队正在赶往土垠的道路上,土垠城危在旦夕。
此刻,公孙度和他的两个儿子公孙康、公孙恭就率领大军行进在从昌黎前往临渝的路上。
临渝,又作榆关,因隋炀帝讨伐高句丽出名。可惜,因为历史的原因,临渝的具体位置多有不详,其说法不外有三:一说为今抚宁县境内的榆关镇,一说在唐山市滦县,而另一说则是现在的山海关。
听了父亲的教导,公孙康点了点头,多少有些不以为然,若是以自己的性命去换手下两个蠢货的性命,他打死也不干。
不过,历史上的公孙康毕竟也是继承过公孙度衣钵的人,心中虽然腹诽,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父王说的有道理,阳仪与柳毅乃是我公孙一族的股肱之臣,若是他们一旦有难而我们却置之不理的话,恐怕军心和民心都涣散了!”
“康儿能够看透这一点,也不枉为父教导一场。走吧,阳仪他们只怕已经支撑不住了!”公孙度老怀大慰,捋了捋颔下长须,马鞭一挥纵马便向临渝疾奔。
“咚!”
一声鼓响,前方密林中转出一队人马来,一员大将手执红缨枪腰胯落雕弓催马而出:“公孙老儿,本将军已经在此恭候多时,还不快下马受降,本将军饶你不死!”
特么的,中计了!
公孙康闻言大骇急忙拉住公孙度的马头停在一箭之地,面上却是凶相毕露:“来人可是王黎那厮帐下的太史匹夫?本将军听闻你也与王黎那厮回了豫州,怎么现在还在此处,而且还敢深入我辽东之境,莫非特意前来寻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