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响起。
两位衙役频频点头。
“两位官爷,你们刚才很不冷静,打了车老板两棍子,差点没把人家打吐血,不用问,他一定受了不轻的内伤,按理,你们得给人家赔偿,可是,你们一文钱也拿不出来,我把十两银子给了他,就是替你们赔偿了,这相当于我把十两银子又还给了你们,你们看看,便宜都让你们占了,不但白白打了人,还消除了一百两的债务,你们真是幸运儿啊!”
“幸运!”
“幸运!”
经婉红一说,两位衙役似乎真的觉得占到了便宜,便唯唯诺诺的附和了一句。
“还有,看见戏院那边的大火没?告诉你,那就是本姑娘放的,本姑娘行走江湖,专打抱不平,杀你们,就像踩死一只蚂蚁,所以,你们不要找这位车老板的麻烦,否则的话,定斩不饶。”
两位衙役点头如啄米。
“还有,向你们打听一个事,必须如实回答。你们天天在马路上蹲着,最近见没见到五个黑衣人和一挂花车,还可能有几个黑色铁箱子?”
两个衙役对望了一眼,龅牙衙役说道:“姑奶奶,您说的情况小人有点印象,好像啥时候真见过。”
“啥时候?”
“是前天还是大前天,小人真记不清了,好像沿着这条路朝东走的。”
“滚!”
婉红的怒吼仿佛就是晴天霹雳,吓得两位败类衙役脸都绿了,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两人连滚带爬的消失在大街南边的胡同里了,连头都没敢回一下。
忙忙如丧家之犬,慌慌如漏网之鱼。
黑瘦汉子和包头女子见衙役滚蛋了,都松了一口气,连忙向婉红致谢,婉红摆摆手,平静的走出了人群。
麻九几人说说笑笑朝大街东边走去。
黑瘦汉子朝婉红几人深深鞠了一躬,启动大车,朝西边集市方向奔去。
人们依然站在原地,不愿散去,交谈着,重温着正义闪光带给自己的快乐和欣慰。
几人朝东边走了一段路程,发现街道两旁划着白线,将街道和商铺门前的地面分割开来,一些商铺摆在门外的摊床都在白线之内。
麻九明白,这条白线是管理分界线,白线里,准许经商,白线外,就是道路的交通功能了,很显然,是不允许商家占用的。
这种管理方法,在现代社会很普遍,一旦有越过白线,占道经营的,就会受到处罚。
向前走了一段,一阵有趣的吆喝声钻入了几人的耳朵。
“东来的,西往的,当爹的,当娘的,拄拐的,开档的,掌柜的,跑堂的,大家看一看,瞧一瞧,闻一闻,尝一尝喽,小苹果,圆又圆,既解渴,又解馋,小孩吃了白又胖,老人吃了能成仙,姑娘吃了手更巧,小伙吃了能撒欢,秀才吃了能中举,进士吃了当大官,傻子吃了变机灵,苶汉吃了不打蔫······”
几人循声望去,见前面不远处,街道南边有一个水果铺,名字叫‘四季芬芳’,牌匾很大,牌匾上还有几行黑色的小字:
透骨芬芳树上来,
馋得野猴直徘徊。
无需锅中受蒸煮,
茶余饭后桌上摆。
水果店门口的藤椅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爷,苍老慈祥,他的脚前有一个四五岁胖墩墩的男娃子,头顶留着一撮毛,很像年画中的胖小子,此刻,这个胖小子正啃一根半尺多长鸡蛋粗细的骨头棒子,样子很贪婪。
大街边,紧靠白线的地方,摆放着四五个倒扣的三尺多高的柳条箩筐,箩筐上摆放着半尺多高的柳条筐,里面是青苹果。
一个二十几岁的青衣汉子,站在柳条筐的西头位置,朝来往行人吆喝着,招揽生意。
每当有好奇的目光射向苹果摊的时候,青衣汉子便会抛给对方一个善意的微笑,苹果的芳香弥漫了整个街道,摊床散发着一种温暖的光辉。
一位大妈走到水果摊位前,要买苹果,青衣汉子微笑着拿起杆秤,磕掉里面的杂物,撑开杆秤,叫大妈看了一眼定盘星。
在大妈往秤盘里装苹果的当儿,一只大黑狗从胡同里撅着半条尾巴,颠颠地跑了出来,在白发老爷爷惊诧的目光中,大黑狗一个箭步蹿到胖小子跟前,脑袋一晃,就把骨棒叼在了嘴里。
老人从藤椅上一跃而起,抡起手中的榆木拐杖朝大黑狗身上砸去。
大黑狗吓得嗷的一声,险些扔了骨棒,一头就朝西边扎去。
青衣汉子闻听胖小子的哭声,转头一看,大黑狗叼着骨棒正想朝自己这边逃跑,情急之中,扔了杆秤,一个箭步就堵在了大黑狗的眼前,同时,白发老人来到了大黑狗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就把大黑狗堵在了中间。
大黑狗眼睛出现了一丝绝望,它快速的转了一圈,一声低吼,前腿一扬,后腿一蹬,一招狗急跳墙,朝苹果摊上跳去。
大黑狗一头撞在了上面的柳条筐上,身子下落,将两个摞在一起的筐撞出了好远,大黑狗也从撞开的缺口中跑向了街道对面。
哇!
附近的群众一片哗然。
“截住它!”
有人大喊。
胆子也太大了,敢从人类的嘴里抢夺食物了,简直就是疯狗。
麻九迅速上前,从筐里抓起两个苹果,胳膊连甩,两道绿色弧线划过空中朝大黑狗射去。
噗!
噗!
大黑狗叼着的骨棒被打落在地,脑袋也遭到了重重的一击。
大黑狗一声哀嚎,半截尾巴一夹,仓皇逃进了对面的胡同.
买苹果的大妈低声自语道:“大侠!绝对是大侠。”
青衣汉子朝麻九说了一声‘谢谢’,就跑向骨棒,捡了回来,交给了胖小子:“进屋洗洗再啃,别出来了。”
爷孙两人回屋里了。
青衣汉子给大妈称完了苹果,走到被大黑狗撞得超过了白线二尺多远的箩筐前,双手搭在下面的箩筐上,想把箩筐拉回原来的位置。
“别动!”
声音急促尖锐,充满贪婪和敌意。
仿佛野猫被踩了尾巴,还像老鼠被夺走了奶酪。
两根齐眉棍抵在了箩筐上,青衣汉子顿觉手上的动作受到了极大的阻力,想移动箩筐已经不可能了,
抬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一高一矮两名白衣衙役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高个衙役阴险的一笑,说道:“徐三郎,今天可抓住你了,箩筐严重占道了,还想挪回去不成?下出的蛋,还想往回塞,想风光还不愿意付出代价,便宜都他娘叫你占了,啥也别说了,交五两银子罚款吧!”
“官爷,官爷,这是误会,误会呀,小人冤枉啊!”
“别他娘放闲屁,快交银子!”
高个衙役把齐眉棍恶狠狠的一压,随着一阵清晰的断裂声,箩筐被捅了一个大窟窿。
青衣汉子脸上的肌肉一阵抽动,他抬手指了一下拎着半网兜苹果的大妈说道:“官爷,这位大妈看见了,不是小人故意占道,是一只大黑狗撞的,它抢了我家孩子的骨棒,跑了······”
“快闭嘴!”
高个子衙役一声怒喝,整的青衣汉子像吞了一个臭蛋,噎得满脸通红,大妈更是吓得身子一颤,脸刷的一下就变成了一张白纸。她退后几步,站到了看热闹的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