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多了！前面就一点空地，还正赶上和尚来抱柴禾，我俩就钻进了旁边的柴禾空里。”婉红放低了声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琴小嘴一撇，接着说道：“那挺拥挤吧？”

“可不是咋地！我抱着死狗，麻九他···抱着我！大气都不敢出。”婉红摸了一下脸，估计脸上有点发烧了，想抹去脸上的红云吧。

李灵儿在一旁窃笑。

小琴拽起麻九的手，使劲挠了两下麻九的手心。

“干啥呀？”麻九埋怨道。

“这手太馋，这手太欠，这手太贱，挠一挠，去去腥，挠一挠，捋捋毛，挠一挠，变君子，挠一挠，长傲气。”小琴找不到恰当的词语了，语言就像驾车一样，左拐右拐起来。

“我感觉你越挠越刺挠呢？”麻九张开手掌说了一句调皮的话。

“天生烂手，不可救药。”小琴有点生气了。

“烂梨没烂味，烂手有温情。”麻九抛出一个观点。

“真是大公鸡的爪子----胡踩乱抓，爬山虎的秧子----太多牵挂，早晚一天非烂掉不可！”小琴开始诅咒了。

“烂掉更好，那就两袖清风，无牵无挂了！”麻九故意气小琴。

“气人啊！你···”

小琴抬腿朝麻九的手腕踢去！

她两眼瞪得溜圆，看来真的生气了。

麻九一把就抓住了小琴的脚腕，轻轻一带，就把小琴撂倒了，麻九用身子压住小琴，伸手到小琴的腋下，轻轻抓挠着。

这是那个年代，孩子之间最常玩的一个游戏，挠乐子。

小琴用牙咬着嘴唇，就是不乐，但，小脸憋得通红。

“大手骚，大手欠，大手挠你千百遍。大手馋，大手花，大手就爱小肋巴。一挠福，二挠财，三挠四挠气出来。五挠愁，六挠苦，七挠八挠落珍珠，九挠傻，十挠癫，凡人也能挠成仙······”

麻九边挠边念着小嗑，神态十分逗人。

噗！

小琴再也憋不住了，一口气喷在了麻九的脸上！

都是吐沫呀！

麻九脸上顿时细雨蒙蒙，凉丝丝的，还甜丝丝的。

麻九抬起手，用袖子擦抹脸颊。

小琴一个打挺就掀翻了麻九，翻身骑在了麻九的背上。

小琴在麻九身上窜上窜下，就像骑马奔驰一样：“骑大马，跨大驴，马儿高，驴儿低，马儿喘，驴儿叫，高高低低这破道，有苞米，有高粱，横躺竖卧杆儿光，马不跑，驴不动，原来是个大傻瓮······”

麻九使劲一甩，把小琴从自己后背上甩了下来，小琴摔到了地上，砸得地上的秸秆哗哗直响。

“有情况！别耍了！”李灵儿轻声喊道。

“来了！”婉红声音十分兴奋。

麻九和小琴迅速爬起来，朝外面望去。

就见从东北角的方向走过来一个黑影，步伐轻快，在小树林中穿行，身影忽隐忽现，直奔中间一座平房而去。

等走到小树林边上的时候，一棵小树的树枝好像刮了黑影的头部一下，黑影气得跳了起来，手中的武器朝小树贯去！

小树咔嚓一声，拦腰折断了。

残忍！

小树虽然是植物，可也是生命呀！

等黑影走出了小树林，来到了小树林和平房之间的空地上，麻九终于看清了，此人中等身材，穿着一身毛茸茸的衣服，似乎是羊皮，头上戴着黑色的牛头面具，牛的嘴巴奇大，长着一个粗大的犄角，此人手里拎着一个三尺来长的棍状东西。

正是在小巷里打狗的家伙！

牛精，绝对的牛精无疑了！

极乐寺咋地了？

怎么净出这种恶骚恶骚的败类呢？

寺庙居城北，和尚变色鬼。

街头小儿的传言还真不虚。

色鬼去年都叫三木会灭了，怎么还有啊？

本来清净的寺庙怎么总是滋生这样的垃圾呢？

牛精突然放慢了步伐，变得一扭一扭的，活像女人走路的形态。

变态！

几人一通恶心！

“冲出去！灭了他！”婉红说的很急。

婉红小琴就要去推栅栏门，麻九一把拽住了她俩：“别着急！叫他回窝，好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婉红小琴强忍愤怒，牙齿咬的直响，铁枪在手中微微抖动。

李灵儿瞅着婉红小琴，轻轻点点头，意思是支持麻九的想法。

牛精的身影靠近了平房，转眼就消失了。

远处传来轻微的响声，应该是牛精开门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麻九几人悄悄来到这栋平房的东山墙的墙根下，准备探查牛精的老窝。

“就该在大墙下埋伏，他一跳进来就围上去，早就结束战斗了！现在可好，这十多间房子，哪个是牛精的老窝啊？”小琴有些埋怨。

“不着急！我估计这个恶魔很得意，不会马上休息，灯光会暴露他的位置。”李灵儿安慰小琴。

麻九和婉红都没有言语，显然，李灵儿说的正是麻九的思路。

真要是牛精回到窝里，就闭眼睡觉，还真有难度了。

小琴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时间差不多了，点灯不需要多长的时间。

麻九一挥手，几人哈下腰，从窗户下朝西边走去。

麻九在最前面，小琴第二，婉红第三，李灵儿在最后。

走过了几扇窗户和门，都是黑乎乎的，没有什么动静，当走到大致中间位置的时候，前面的麻九停了下来。

这扇窗户和别的窗户有些不同，这扇窗户的外边镶着木板栅栏，显得有些神秘。

几人来到了这扇窗户下，月亮已经严重西斜了，窗户上几乎没有月色了，木板缝隙里透出昏暗的灯光，照得木板缝有些发亮。

很显然，屋里比外边明亮。

麻九几人相当于在暗处，屋里的人是在明处，暗处可以看清明处，明处是看不见暗处的，这是最基本的生活常识了。

木板间的缝隙较宽，麻九伸手捅破窗户纸，透过木板缝隙朝屋里观看。

三位女侠也学着麻九的办法，朝里面观望。

这是一个十几平米的卧室，靠着窗户是一张餐桌，靠着北墙是一张木床，木床很普通，挂着帐幔，紧靠木床是一个大木柜，相当于现在社会的衣柜。

靠东墙有一个铁炉子，房门在西墙靠着窗户处，说明西屋应该是会客厅。

两根蜡烛都安放在了餐桌上，所以窗户跟前很亮。

牛精仍然戴着牛头面具，他正在弄炉子，炉子已经生着了火，他正在往里添加木头柈子，火苗窜出了炉子口，火星飞溅，还有淡淡的蓝烟冒出。

麻九这才注意到，房檐下面，有个炉筒子，打着弯，伸出了房檐。

一股难闻的生烟味道笼罩了麻九，不知是炉筒子喷出的烟下沉了，还是窗户纸不严，跑出了烟气。

牛精咳嗽起来。

真难听！

这空腔声，就跟没有心肺一样。

妖魔！

麻九赶紧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可别咳嗽啊！

咳嗽必然暴露目标，就会有麻烦了。

三位女侠也降低身体高度，躲避呛人的生烟。

烟是微小的固态颗粒，一旦吸入呼吸道，就可能刺激人的神经，发生抵抗反应，人们往往通过剧烈的咳嗽，把这个污染物排出体外。

炉筒子呼呼往外冒着黑烟，烟气在房檐处缓缓散开，月亮在烟气中跳着迷人的舞蹈，颜色也银色变成了橘红。

烟雾叫月亮失去了本色，这是人们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