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坏的刀，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而他的刀，刺空了。

“你还是输了。”

林坏紧紧握着刀柄，脸上并没有半点喜悦。

肖恩浑身都抽搐了起来，脑袋耷拉在林坏的肩膀上，泪水打湿了林坏的肩膀。

“你……真的没有……拿我当兄弟吗……”

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这句话，仿佛成了肖恩的执念。

“对不起。”

月光下，清晰可见林坏的泪痕，还有无奈。

“我们立场不同，注定不能成为兄弟，如果没有战争，也许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我根本不想杀你，可你不死，我的兄弟们就会死。”

“肖恩，你是一个正直的战士，遗憾的是，你生错了地方。”

肖恩的泪水，已经浸湿了林坏半边肩膀。

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两只手也垂了下去。

“林，好遗憾……”

“我根本不想……参与这场战争，我想跟你做兄弟……”

声音，越来越虚弱。

林坏深吸一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在东边的港口，给你们留了一艘船，那艘船……没人敢搜查。”

“放过我的兄弟们，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说完，肖恩已经不再抽搐了。

林坏缓缓放下他的尸体，用手擦去他脸上的血污，替他整理了一下遗容。

林坏拔出战靴里面藏着的一把枪，对着空中连开了几枪，将子丨弹丨打空。

“兄弟，一路走好。”

林坏握着枪，失魂落魄地朝楼下走去。

而此刻，楼下张小龙他们也结束了战斗，肖恩的兄弟，全都被押着跪在了地上。

刚才那几声枪响，所有人都听到了，两方人都提心吊胆了起来。

枪响了，那林坏和肖恩，到底是谁死了？

但很快，林坏就从楼里面走了出来，腹部一片鲜红。

看样子，他受伤了，但还活着，张小龙他们顿时松了口气。

林坏顾不得身体的疼痛，走过来，望着跪在地上的那几个人。

“你们，都是肖恩最好的兄弟？”

他打算放过这几个人，把他们关押起来。

毕竟，这是肖恩临死前最后的请求。

可那几个人，根本不说话，看到林坏活着下来后，他们就知道肖恩已经死了。

那几双眸子里，是可怕的怨毒，是恨不得活撕了林坏的眼神。

林坏看到这个眼神，顿时愣住了。

如果刚才下来的人，是肖恩，那张小龙他们，恐怕也是这个眼神，哪怕追杀肖恩到天涯海角，也会替他报仇。

林坏一边换着弹夹，一边道：“肖恩临死前，让我放过你们，我不想连他最后的请求也拒绝，我想放过你们。”

“可你们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你们要是活着，我和我的兄弟就得提心吊胆，所以，你们下去陪肖恩吧。”

说完，林坏对着几个人的脑袋，连开了好几枪，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而张小龙他们，脸上也根本没什么表情。

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他们要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走吧，去跟其他人汇合，消灭残余的敌军。”

一行人，搀扶着林坏，离开了这里。

今晚这一战，歼敌上千人，只有五六十个活口，逃走了。

而林坏他们，牺牲了近八十人，其中有一半是被肖恩打死的。

所有人都汇合后，林坏连忙在人群里寻找关七他们的身影。

人都是自私的，林坏不想看到他的人没有回来。

可找了一圈后，还差两个人——关七和段飞！

“关七呢？段飞呢？”

林坏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张小龙和周成宇他们也一脸紧张，连忙又在人群搜寻了一遍，可还是没看到关七和段飞的身影。

“别急，他们两个可能跑远了，咱们在这里先等……”

周成宇声音都在发抖。

可突然，卡姆叫了起来：“在那儿！他们在那儿！”

所有人的目光，齐唰唰朝那边看去。

只见关七搀扶着段飞，艰难地朝这边走来，看段飞的样子，似乎受了重伤，远远都能看到他在吐血。

林坏哪顾得上腹部的伤口，拔腿就朝他们冲去。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快！快救他！”

关七带着哭腔，眼睛通红：“他替我挡了两枪，已经不行了，快救他！”

“急救箱！快把急救箱拿过来！”

只是简单看了一眼段飞的伤势，林坏一下子就头皮发麻了。

两处枪伤，一枪击穿大腿动脉，一枪击穿腹部，打穿了肠子。

他根本不敢面对现实，立刻接过急救箱，对段飞进行急救。

“噗——”

一大口血，从段飞嘴里喷出来，仿佛浑身的血液，要逃离他体内一般。

“傻子！你怎么这么傻！”

“我只是个卖猪肉的，你是富二代，你给我挡枪干什么！”

关七眼泪直流，其实他早就清楚，段飞已经活不了了。

“你是……川兵的后代。”

段飞看着他，瞳孔逐渐涣散：“当年，川兵伤亡六十多万人，我们说过，不再让他们的后代……牺牲在前面……我做到了……”

在场的人，只有林坏他们清楚，段飞的话是什么意思。

关七是川兵的后代，段飞宁愿自己死，也要保住英雄的后代。

听到这话的关七，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这是……我去跟大师求的……”

段飞摊开自己的右手，那是一块精致的玉佩。

“你儿子……下个月生日，我原本打算……亲自送给他……看来……是不行了。”

“告诉他……这是他干爹……送的。”

关七接过玉佩，眼泪滴在段飞脸上：“撑着！你一定要撑着！我没有这么大的儿子赔给你爸！”

止不住的鲜血，顺着段飞嘴角流出来，卡姆他们，已经不忍心看下去了。

经验老道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段飞已经没救了，林坏的急救，只是在自欺欺人。

“老大……”

突然，段飞一把抓住林坏的手臂，不让他再救。

“没用的，我回不去了……”

“告诉我爸……我很英勇……没给段家丢人，让他再生一个……以后……我怕没人照顾他……”

林坏停下手中的动作，紧紧握着段飞的手，哽咽道：“好，我会告诉他老人家的，别撑了，好好睡吧，兄弟。”

段飞笑了起来，缓缓闭上眼睛。

这一闭，便是永恒。

谁也没想到，段飞会牺牲。

他是整个队伍里面，除了林坏以外，唯一的一个富家公子，可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替自己的兄弟挡了两枪。

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二十四岁。

距离他的生日，只过了三个月，距离他的婚期，还有一个月，可他，再也做不成那个新郎了。

“飞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