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林坏清楚更多的事，也知道老爷子更多的事。
也只有他才知道，老爷子这一生，有多伟大。
林坏看着屏幕里的爷爷，眼睛早已经模糊了。
“乖孙啊，爷爷……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屏幕里，林战叹了口气，满脸愧疚：“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亲手抓住圣主，抓住方无极。”
“我不得已，只能拆散你跟萱儿，逼你去参军入伍。”
“方无极这个人，可怕至极，他活着一天，就会有无数人因此受牵连，上一代人的恩怨，竟然要延续三代人，爷爷，真是对不住你了。”
语气里，充满无奈，又充满愧疚。
“爷爷……”
林坏喉咙又是一哽，他想告诉林战，自己不怪他。
可哪怕说出来，屏幕里的林战，却也听不到了。
“你生性柔弱善良，与世无争，与女孩子无般的性格。”
林战叹了口气：“若你一辈子就这么过了，做个好人，倒也罢了。”
“但我林家人，注定是不能平庸地过一辈子。”
“当你看到我为你录制的这个视频，我想，你应该已经有了很高的成就吧。”
“爷爷虽然看不见，但爷爷替你高兴，为你骄傲，你没给我林战丢人！”
说着，屏幕里的林战就要起身站起来。
但他双手撑着椅子，用尽全力也没能站起来，脸上的表情，更是痛苦不堪。
林坏回忆起林战过世之前那半年，当时的老爷子，几乎已经快站不起来了。
看到这儿，林坏啜泣的声音，再也压制不住。
“天龙，你过来扶我一下。”
林战一脸无奈，冲着正在录制视频的林天龙喊了一声。
只见视频摇晃了几下，林天龙忙跑了过来，将林战搀扶起来。
起身的林战，仿佛在经受巨大的折磨一般，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老脸，顿时又白了几分。
但他依然支撑着身体，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而又威严起来。
“林坏听令！”
几乎瞬间，林坏忙站直身体，如同标枪一般，虎吼一声：“到！”
“我以一代神帅的身份，对你下达我人生中最后三个命令。”
“我命令你，除掉圣主方无极，以及方无极的党羽！”
“我命令你，誓死保卫林家每一个人的生命，守住林家！”
“我命令你，要一生平安，要好好……给我活着！”
林战的眸子，看着镜头，尽管已经风烛残年，尽管半截身子都已经快入土，但一代神帅的威严，似乎不逊色当今神帅半分。
林坏擦掉眼泪，脸上同样充满坚毅：“报告神帅！林坏保证完成任务！”
“好！好好好！”
屏幕里的林战，似乎能听到林坏的声音，满脸欣慰。
他颤巍巍地抬起右手，朝林坏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林坏同样抬起右手，朝一代神帅恭敬地敬礼。
两代神帅，相隔阴阳，相隔两个时空，这是传承，也是使命。
视频录制到了这儿，也算是结束了，屏幕定格在林战敬礼的画面。
林坏缓缓放下右手，目光一直停留在屏幕上，心里充满了挂念。
“该让你知道的，我差不多都告诉你了。”
林天龙轻轻拍着林坏的肩膀，叹了口气：“我们父子俩置气了这么久，误会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握手言和了。”
林坏转头，看着林天龙，脸上充满复杂。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一些疑问，我今天通通都告诉你。”
林天龙苦笑起来：“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是一个，对家庭不负责，对你母亲不好，喜欢拈花惹草的父亲。”
“可你想想，如果我真的是那样的人，你爷爷，恐怕早就打死我了吧。”
林坏顿时一怔。
对啊，以林战的为人，如果知道自己儿子是这副德行，他肯定会活生生打断林天龙的腿，然后把林天龙赶出林家的。
但是林战没有这么做，甚至就好像没看见林天龙的所作所为一样。
“其实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不引起圣主的怀疑罢了。”
“如果我跟你爷爷一样，刚正不阿，我跑去卧底，人家能信我吗？”
林天龙苦涩一笑：“再者，你母亲嫁入林家之前，也只是一普通人家的女子。”
“但追求她的富家公子哥，能排好几条街，她却一个都看不上眼，就偏偏看上了我林天龙。”
“你就算不相信我的为人，也该相信你母亲的眼光吧。”
林坏的母亲，那是连林战都赞不绝口的好儿媳，不仅知书达理，并且为人善良。
林坏能成为一个正直的人，和他母亲有很大关系。
“其实你母亲，是知道我在做什么的。”
林天龙叹气道：“我必须要装作对她不管不问的样子，哪怕她最后生了重病，我也得出去鬼混，其实我很想陪在她身边。”
“但她，让我不能这么做，哪怕是为了林家村那一百多条人命，为了你爷爷的计划，为了能抓住圣主这个恶魔，她牺牲一下，没有关系。”
“你母亲，真的很伟大，这世间，再无她这般女子。”
“我林天龙能娶到他，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林坏沉默了。
原来，他小时候经历的一切，竟然全是这些长辈演出来的。
他爸，他妈，他爷爷，全都在他面前演戏！
“你母亲过世后，你爷爷比我还难过，那个时候，他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
“你爷爷担心他死后，没人护得住林家，就和王老商量了一下。”
“他们商量的结果，就是让女子特战队的大队长，柳飞莺来做我的妻子。”
“当然，妻子是假，保护林家才是真。”
林天龙又叹口气：“当时我已经卧底到圣主那儿了，林家就需要有人看着，柳飞莺的使命，就是保护林家所有人的安危。”
“只是后来，日久生情，假戏真做，就有了你弟弟林书文。”
林坏懵了。
他第一个后妈，居然是女子特战队的大队长？
这么屌！
“那柳姨的死……”
林坏突然想到，柳飞莺也是患病死的，不可能这么巧吧？
“她不是患病死的。”
林天龙眸子发红：“当时我跟着圣主做事，得罪了不少忠义之士，但我又不能随便暴露我的身份，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是卧底。”
“那些忠义之士，以为我跟圣主是一伙的，就派人来报复我。”
“他们要杀鸡儆猴，就得灭了整个林家，来震慑那些想要投靠圣主的人。”
“你柳姨，为了保护林家，不幸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