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今晚，他‘死而复活’，又暴露了身份，已经不可能再潜伏回圣主身边了。
身为联盟的盟主，他比谁都受打击。
但正是身为盟主，他又不得不表现出未来可期的样子。
“我们，能坑杀他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林天龙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圣主，也并非我们想象中那么可怕。”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浪更比一浪高。”
“林坏的出现，不是已经证明这一点了吗？”
“林坏仅一人，便能重伤圣主，他圣主又有什么可怕的！”
林坏没有说话。
说实话，连他都疲倦了。
林天龙还能这么乐观，他很佩服。
“没错，能坑杀他一次，就能坑杀他第二次。”
苏隆苦笑一声，道：“我如果死了，我儿子接班，我儿子如果死了，我孙子接班。”
“大不了，我们就等圣主寿终正寝吧。”
“他早晚有死的那天。”
这话仿佛是在自嘲。
说完，苏隆起身也准备告辞了：“你们两父子有话要说，我就不便打搅了，先告辞。”
院子里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完了，血迹也被冲刷了干净。
不过，今晚死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空气中飘荡的血腥味，估计好几天都不会消散。
林天龙抬头看着林坏，表情中，充满了对林坏的关心。
“你……没事吧？”
他记得，林坏也受伤了。
跟圣主的硬战中，林坏几乎是用命在拼。
但圣主，没能拼得过林坏。
“你不是知道我的身份么。”
林坏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大灌一口：“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也该知道，这点伤势，对我来说根本是无关痛痒。”
林天龙眼皮狂跳。
他知道林坏身份这件事，林坏是怎么知道的？
老爷子的计划，只有他才知道，他甚至没给林家第二个人提起过。
这小子，聪明得有点恐怖了吧……
“你这家伙，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本事，也不用在圣主面前隐忍这么久了。”
林天龙笑了笑，毫不掩饰自己对林坏的佩服。
尽管眼前这个小子，可是他林天龙的亲儿子。
但此刻提起这亲儿子，林天龙的语气里，尽是自豪和骄傲。
哪还有半点先前非要置林坏于死地的样子。
之前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是要骗过圣主，只是他演技太好，不仅把圣主给骗了，差点把林坏都给骗了。
之前，林坏的确是以为林天龙要杀他的。
“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圣主身边的卧底的？”
林天龙看着林坏，希望林坏告诉他答案。
林坏也没吝啬，直接说道：“林家永远都是你所有的依仗，林家的根基来自于林家的产业，以我对你的了解，以你的谨慎，你不可能在林家最危险的时候，把一切都交给林书文打理。”
“你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林书文接连失利，甚至把百汇集团都败出去，也不站出来主持大局。”
“只有一个解释。”
林坏看着林天龙：“你是故意这么做的，你在放水。”
“至于给谁放水，当然是给在背后针对林家的人，而这个人，就是我。”
“你既想杀我，又要故意放水给我，这不合逻辑，一切不合逻辑的事情，背后都有一个言不由衷。”
“从那时起，我就已经怀疑你是圣主身边的卧底了。”
林天龙强忍着想夸赞林坏的冲动，淡淡道：“可怀疑，不等于确认。”
“那你是怎么确认，我就是苏隆背后的盟主？”
“又是怎么确认，我没死的？”
当晚，林坏第一次去苏家见苏隆，曾说过一句话。
他来求证一件事。
所谓的求证，其实就是去求证林天龙是不是联盟的领头人。
“苏隆算是联盟的二当家，也是最为仇恨圣主的人。”
“他被誉为北方的疯子，连豪门都不敢轻易招惹他，就是因为他屠杀了许多北方的大家族，而那些大家族，都是圣主的爪牙。”
“试问，他这么仇视跟圣主一样的狼狈为奸者，当他知道我是你林天龙的儿子时，他会是什么反应？”
林天龙顿时一怔，顺着林坏的逻辑回答道：“联盟的人都知道，我是圣主身边最忠心的狗，那苏隆必然也知道。”
“他如果知道你是我儿子，他恐怕恨不得宰了你。”
林坏点点头：“可他没有这么做，相反，他甚至没对我表露出一丁点的厌恶感。”
“他对我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无不透露出对我的好奇和欣赏。”
“甚至，有一丝他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那种得意的样子。”
“只有一个解释，他知道林天龙不是圣主的走狗，而是圣主身边的卧底，所以，林天龙的儿子，不会令他讨厌，甚至会如同他自己的晚辈一样。”
“而他所在的联盟，为什么盟主一直不肯露面，我猜是因为盟主不敢露面，一旦露面就会暴露很多东西，甚至会有死亡威胁。”
“再细想一下，这个盟主在做什么事，才会这么谨慎？应该就是在圣主身边卧底吧。”
“还用我再细说么？”
听完林坏的分析，林天龙汗毛都快立起来了。
他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如果林坏是圣主的话，别说他隐藏二十年，哪怕他隐藏个一年半载，就会被林坏发现蛛丝马迹，然后拉出来宰了吧。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没死。”
林坏笑了起来：“有能力领导这么多北方家族，甚至能让苏隆这样的人心甘情愿为之卖命，而且还能在圣主身边隐藏这么多年。”
“我觉得，你不会那么轻易死掉。”
“你既然故意把百汇集团扔给我，让我发现里面的秘密，你应该就知道自己会被圣主处死。”
“既然你知道自己会被处死，难道还等着圣主来杀你？”
林坏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天龙：“那晚写信给你，约你见面，差点弄死你那晚，其实来的人……根本不是你，对么？”
林天龙猛地一怔，头皮都有点发麻了。
他自认为自己能潜伏在圣主身边二十年，骗过所有人，已经是聪明到绝顶了。
可没想到，林坏早就拆穿了他很多东西。
难道这就是儿子随爸？
这智慧遗传得也太猛了！
林天龙愣神之际，已经算是回答林坏了。
“你的替身，把你模仿得惟妙惟肖。”
“说实话，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他是替身。”
林坏眯了眯眼睛：“直到我看到你的尸体，我才回想起来，我跟替身见面的种种细节。”
“哪怕他真的把你模仿得惟妙惟肖，但我毕竟跟你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一些细节，他不可能模仿得巨细无遗。”
“而且他模仿的，到底是正义的林天龙，还是邪恶的林天龙？还是那隐忍二十年，卧薪尝胆，始终都不忘初心的林天龙？”
“我想，前两个，他应该都能模仿得很到位，但能隐忍二十年的林天龙，他永远都不可能模仿得出来。”
“因为，他没有办法去经历你的二十年。”
林天龙红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坏。
连他的替身，都读不懂他的二十年，但林坏，好像已经读懂了。
难道……这就是父子连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