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望喜仍是不解:“臣揣摩圣意,似乎并无收归真腊打算?”
“收归真腊,并非一定要收其国土。”柴宗训解释到:“我工匠进入真腊境内修路,便可将其山川地理,矿产资源勘测个明明白白。道路一通,真腊为增加国库收入,这些矿产便会沿着官道源源不断送往中原。”
“除此之外,”柴宗训说到:“朕还打算赠真腊二十年一代人的义务教育。让真腊人认我中原字,习我中原技,个个皆与我中原人一般无二。”
“皇上,倘真腊人个个身怀绝技,岂非对我大周不利?”
“非也非也,”柴宗训笑到:“朕今日心情甚好,赠你两个词,‘同化’、‘虹吸’,希望对你将来治理汉夷混杂的大理有所帮助。”
“所谓同化,便是借我中原强大文化,教化夷民。无须强制,只在日常潜移默化,令其保留特色之外采纳中原一切生活方式,对中原认同,如此数代之后,夷即是汉,汉即是夷,天下终将归于一心。”
“而虹吸,即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教授真腊人认我中原字,习我中原技,然真腊本贫瘠,这些习技之人,为有用武之地,改变出身,无须朕下旨,他便会主动来到中原。如此一技之长者到了中原,老弱仍留真腊,中原可保长盛,而真腊也须得一直依靠中原。”
“妙,妙,”吴望喜恭敬的跪下:“皇上教诲,令臣茅塞顿开,臣之目力,只局限于在此一任,皇上却看到了百年外,臣服了,也知如何治理好大理啦。”
柴宗训说到:“兴不义之师,强占一国,非长久之计。似此这般,真腊借助中原国富民强,中原借助真腊资源保持发展,互惠互利才是长久之计。”
“臣谨遵教诲。”
“会盟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皇上,曹太尉已在蒲甘都城瑞光城布置好一切,信使也已启程,皇上不日便可摆驾瑞光。”
交至、占城本距蒲甘不远,接到会盟旨意后便动身赶往瑞光城。
柔佛王听说能见到中原皇帝,交代一番便乘船赶往蒲甘。先前朱猡与暹罗联兵来攻,若非中原舰队襄助,柔佛此刻已尽归朱猡啦。
本该前往中原朝觐致谢,但皇帝陛下大度,贴心的将会盟地选在近诸国的第三方蒲甘,须得先一步赶去,方显虔诚。
早与中原订立盟约,得到好处,国力已然大幅度提升的苏禄、马来,接到旨意后便登上了航线。
爪哇虽未与中原订立盟约,却也一直仰慕中原,民间商贸往来不绝,前次爪哇王特遣使臣,开通中原至爪哇航线,正好趁这个机会,把盟约定下来。
巴莫国王病情未得到缓解,只能由吴哥太子代为会盟。
临行前巴莫国王反复叮嘱:“吾儿谨记,盟无好盟,会无好会,时时须得谨慎,避免上当。”
“父皇无须忧虑,”吴哥太子说到:“倘中原有觊觎之心,无须如此麻烦。皇上一道旨意,曹翼调转马头,真腊便尽归中原,何须会盟设下陷阱。”
诸国皆是欢欢喜喜的踏上旅程,唯有暹罗,仍无会盟打算。
曹翼正陈兵边境,威逼暹罗交出曼陀罗花。但在先前的对阵中,曼陀罗花是唯一可对付中原大军的武器,暹罗王更不可能交出来。
刚刚在真腊、蒲甘两个方向吃了败仗,暹罗上下也颇仇视中原,无人劝谏暹罗王前往会盟。暹罗朝中有少数中原后裔为官,此时也很受歧视,常有朝臣上书弹劾,要将他们赶回中原。
眼见攻讦日甚一日,以右相达信为首的中原后裔索性站出来,劝暹罗王去参加会盟。
“陛下,周边诸国皆前往蒲甘会盟,倘陛下不去,将来岂非四面皆是敌人?”
暹罗王翻了下眼珠子:“盟无好盟,会无好会,寡人去他作甚?”
达信说到:“倘诸国与中原订立盟约,暹罗将会处在中原包围之中。陛下既知无好盟,何不趁机前去破坏?”
宰相迦娜跟着奏到:“陛下,暹罗方与中原大战,此时达信奏请陛下前往蒲甘参加会盟,分明是包藏祸心,请陛下将其拿下治罪。”
正是有了一干中原后裔臣僚,引入中原的制度,暹罗朝廷才会如此稳固。暹罗王虽然不肯参加会盟,倒也不至于昏庸到将达信治罪。
“寡人不去参加会盟也就是了,”暹罗王说到:“尔等以后也不必再奏会盟之事。”
“陛下圣明。”宰相迦娜高呼到。
“陛下,”达信又说到:“臣以为,可将会盟之事通报朱猡,倘西南诸国皆与中原订立盟约,对朱猡定然不利,朱猡必会想方设法破坏会盟。”
暹罗王想了想:“这倒是条好计,便遣信使,即刻入朱猡国通报。”
达信趁机说到:“陛下,中原有句俗话,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朱猡实力本不如中原,恐独木难支,陛下何不趁此一同会盟,与朱猡配合,破坏中原的计划呢。”
“休得以此蛊惑陛下,”宰相迦娜喝到:“右相既是中原人,定知中原战果之时,秦欲一统天下,远交近攻,常有会盟之事。今中原皇帝重提会盟,不过仿先人故事而已,我暹罗岂会上当?”
“迦娜大人,”达信说到:“秦之所以常会盟,乃因实力不济。然我暹罗精锐尽出,在真腊被中原偏师打得望风而逃;西线与朱猡联军,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中原此等实力,倘要强占暹罗,根本无须会盟。”
“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迦娜怒到:“似你这般替中原摇旗呐喊,该当何罪?”
其实暹罗王参不参与会盟,对达信来说无关紧要。
但所谓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赞成。
达信既与迦娜为政敌,迦娜赞成暹罗王不去会盟,达信自然要反对。
迦娜句句奏对都欲置达信于死地,他只得辩解到:“陛下,臣一片赤诚只为暹罗社稷,请陛下明察。”
暹罗王自然清楚迦娜的用心,只淡淡到:“寡人方才已有过旨意,不会去参与会盟,两位卿家也无须再为此事争论。今后再有谏言会盟者,斩。”
“陛下…”达信高呼,暹罗王却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迦娜心中窃喜,只要中原和暹罗的仇结下去,就不愁整不死达信。
“陛下,陛下,”兵部尚书辻渃慌慌张张进殿:“陛下,楠府紧急军情,周师大肆入侵。”
暹罗王急忙问到:“周师打到哪儿了?楠府损失如何?”
“回陛下,”辻渃说到:“周师并未攻城劫掠地方,入侵楠府后大肆销毁曼陀罗花,并张贴布告命百姓交出曼陀罗种子。”
“不行,”暹罗王喝到:“曼陀罗花是我暹罗大军大败周师唯一武器,不能放任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