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太多啦,”柴宗训说到:“近十代在此经营积累,你早就富可敌国了吧。倘你出了布告退位,我可说服革命百姓,同意你将这些财富运往中原。我还会给中原朝廷的慕容郡公修书一封,保你在汴梁生活无忧。”
乌蒙部虽处深山之中,但中原朝廷几个响当当的人物,譬如赵匡胤赵德昭父子,唯一赐公爵的慕容德丰,战无不胜的背嵬军杨业,可是都听说过的。
不过这下更让土司猜不透:“你究竟是何人?”
柴宗训说到:“我是何人你不用管,你退位去汴梁,用你的积累继续享受富贵,乌蒙部百姓得到田地安居乐业,我也可安心离开此处,此是一举多得,也是你唯一的选择,如何?”
什么同归于尽的豪气,什么多年在乌蒙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霸气,什么近十代积累的贵气,都化作虚无。
土司觉得自己在柴宗训面前,简直如蝼蚁一般,不止说不上话,甚至觉得他一切的一切,都在柴宗训掌控之中。
更可气的是,这个人倚仗的不是权势,不是大军压境,仅仅就是一张嘴而已。
土司有些丧气:“退位布告乌蒙部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想问问,你究竟是谁?”
董遵诲开口到:“凭你还没有资格知道我家公子的身份,如今我家公子到此已三刻,你若还要迁延,外间本已群情激奋的百姓倘弹压不住冲了进来,到时别说富贵,你的性命能否保住还两说。”
土司不想就此一败涂地,终于想到一句质疑的话:“倘我真的退位,你真的可保我平安到达汴梁安享富贵?”
柴宗训淡淡到:“本公子说的话,从来都算数。”
土司搜肠刮肚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质疑,况且好死不如赖活着,所有的一切既然都在对方掌控之中,负隅顽抗还有什么意义?他神色一黯:“好吧,我退位。”
土司布告整个乌蒙部,正式宣布退位,随后装着上百大车的财物准备离开。
听说土司不仅留得性命,还能带走数百年搜刮的财宝,柴刀恨得咬牙切齿:“这都是我乌蒙部百姓世代的积累啊,如今这血债累累的土司不仅得以保全性命,还能带着财宝离开,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说罢便转身大喝:“乡亲们,你们能眼睁睁看着乌蒙部的财宝就此被带走吗?”
百姓一时群情激奋:“不能,不能,杀了土司,夺下财宝均分。”
柴宗训急忙拦在官衙前:“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准进官衙。”
农舜和伍小波也急忙护在柴宗训身边:“乡亲们,如今土司既愿意退位,我等可以均分田地,再也不用缴那八税一的租子,这点财宝让土司带走也就无所谓了。”
“不行,”柴刀起哄到:“这些财宝是乌蒙部的,就该乌蒙人平分。”
柴宗训怒到:“柴刀,你闹个什么劲?”
“苏公子,”柴刀说到:“什么事我都能听你的,唯独这件不能。再说此次革命,你只是耍了下嘴皮子,丢性命的可是草坝寨的人。既如此,即便让亡魂安息,我也不能听你的。”
当初第一次遇见之时,柴刀便怂恿寨主将几人谋财害命,甚至还各种出馊主意,好在寨主不愿多事,才未能成行。
如今财宝近在眼前,且革命已经成功,就没有必要再听柴宗训的啦。
“叔,”农舜大喝到:“若无苏公子‘打土司,分田地’的理论和口号,仅凭你我之智,再过一千年也未必能革命成功,你怎能如此说话?”
“我看你对敌人不行,窝里反倒是挺厉害的嘛。”伍小波也跟着揶揄一句:“若无老师指点,此刻你恐怕还在设计如何同伍德寨血拼吧。”
柴刀即便不讲仁义道德,却也要脸:“你是谁啊,在此胡言乱语,信不信我宰了你。”
伍小波横身在前:“莫非我怕你不成。”
柴宗训上前劝解到:“好了,好了,不要争了,现在赶紧回去确认各寨边界,按人头平分田地才是正事,勿要迁延误了收成。”
柴刀瞥了柴宗训一眼:“我知道了,定是你与那土司串通好,一旦将乌蒙部的财宝运送出境,便与他分账。”
伍小波也说到:“老师,学生也不太明白,原已说过答应饶土司一命,且局势已在我掌握,为何还同意土司带走财宝?”
说到这里,他又慌忙解释到:“老师,学生并非质疑,只是想知道老师此举用意在哪?”
“用意很简单,”柴宗训淡淡到:“为了让你的乌撒部在最快的时间内革命成功。”
“为了乌撒部?”
“对,”柴宗训说到:“留下土司性命,倘与革命百姓狭路相逢,土司必不会拼命;倘性命之外还能留下财宝,土司不仅不会拼命,革命大潮无法阻挡的情况下,土司定会乖乖的宣布退位,如此将会大大减少百姓杀伤。”
“试想若能不起冲突,不破坏部寨内任何财物,不杀伤任何人的性命,便能革命成功,只是损失一些财宝,有何可惜?”
“将来不光乌撒部,剩下三十五部,倘土司愿意主动退位,都可同意他将搜刮财物运走,咱们老百姓只要土地就好。”
“老百姓安居乐业了,那些财宝自会再次积累集聚起来。”
伍小波明白了柴宗训的意思,提着长矛冲出一步:“今日有觊觎土司财宝者,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与他一同来的伍德寨百姓,纷纷围在他的周围:“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柴刀此时心心念念着财宝,更何况草坝寨与伍德寨本是世仇,打起来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操着兵器就要开仗,却被董遵诲按倒在地。
“你若再胡来,我就杀了你。”董遵诲冷冷到。
围观附和的百姓眼见领头的人被压倒在地,纷纷安静下来。
“我不服,我不服。”柴刀大喝到:“土司的财宝本为我乌蒙百姓积累,革命既已成功,为何不能分去财宝?再说乌撒部革命,与我乌蒙部有何干系?”
柴宗训示意董遵诲放人,董遵诲将柴刀提溜起来,一把推开老远。
柴刀怒气冲冲的看着几人:“要么你此刻便杀了我,不然即便此刻不能瓜分财宝,我也定会带人半途截道。”
这人属性虽是半人半鬼,不过性格倒是挺坦诚。
柴宗训上前说到:“柴刀,我且问你,你口口声声为农舜报仇,可知他因何而死?”
柴刀撇嘴到:“全乌蒙百姓都知道,他是被土司杀死。”
“我是问你他因何而死。”
“他不肯供出农舜下落。”
“他为何不供出农舜下落呢?明明农劲已经背叛在先,他只要顺势说出,农舜一死,革命失败,不仅不会有人责怪,他还可以官升统领,但他为何不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