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舜想了想:“以前只须在帐下听用便可领饷银,如今竟要劳作,他们会答应吗?”
“他们可保世世代代都在土司帐下听用吗?”柴宗训说到:“但均分了田地,新建了灌溉沟渠,世世代代都不会再挨饿。且其中佼佼者,可参与到治理乌蒙的事物中来,孰轻孰重,可以让他们自行掂量。”
俩人正在商议,寨主忽地出现在山洞口,身后还跟着几个壮丁。
“农舜,你日日在寨中四处乱窜,究竟是在做什么?”寨主喝到:“还有中原人,为何还不离开?莫非你们在酝酿什么阴谋?为何寨中百姓都不肯再参与拼斗?”
“寨主,”农舜说到:“拼斗对草坝寨没有任何好处,且现在伍德寨同样也无心拼斗,咱们就此化干戈为玉帛吧。”
寨主紧紧盯着柴宗训:“这几日寨中气氛与以往不同,先时本寨主到山上的荷花寨取柴刀,那里也和草坝寨一样,人人眼神躲闪。这些事以前都是没有的,自从你们几个中原人来了之后才变成这样,说,你们究竟在酝酿什么阴谋?”
柴宗训淡淡到:“我们没有阴谋。”
“没阴谋请你们即刻离开草坝寨,否则别怪本寨主不客气。”
杨延德挺枪上前:“你欲如何?”
“我欲如何?”寨主喝到:“来人,将这几个中原人拿下,交土司问罪。”
柴宗训起身到:“我本无罪,你凭何拿我?”
寨主怒到:“自你来后,寨中气氛大变,其余各寨百姓也眼神躲闪,必是你在蛊惑人心,还不将你拿下,更待何时。”
几个壮丁冲进来,才一个照面,全都被杨延德打倒。
寨主怒极:“农舜,你的叔伯兄弟被这几个中原人打倒,你为何不帮忙?”
“寨主,”农舜说到:“老师他实无错。”
“好,好,无错。”寨主扭头就跑,正好遇上柴刀,急忙喝到:“还不与本寨主将这几个中原人拿下?”
柴刀劝到:“寨主,苏先生何事得罪了你?”
“苏先生?”寨主冷冷到:“我早就该发现,以往最热衷与伍德拼斗的你,近日竟只在寨中奔走,不再过问拼斗之事,你怕是早被这中原人蛊惑了吧。”
“寨主,”柴刀说到:“苏先生是为我们好,不如你坐下来听听苏先生的理论?”
“要听你听吧,本寨主不奉陪。”
寨主一走,几个壮丁灰溜溜的跟着逃出山洞。
杨延德问到:“公子,要不要将那寨主拿下?倘他前去报信,该当如何?”
“拿下寨主,恐引寨中人怀疑我们别有用心,”柴宗训说到:“不如由他去吧。”
农舜有些担忧:“老师,倘寨主前去报信,必引土司大军前来,老师不如暂且避一避吧。”
柴宗训摇头到:“倘我去避险,土司必对百姓不利,不如正当此时,看看你们这些天四处联络的效果如何。”
农舜稍作思虑:“老师,即便土司抓了你,他仍会向草坝寨报复,不如就此召集百姓,反了吧。”
柴宗训说到:“从寨主报信,到土司集结大军,尚须几日,不如你且先继续联络,特别是土司帐下兵士,向他们晓以利害,将他们争取过来,土司便不过是个没牙的老虎,没什么可怕的了。”
寨主果然前往报信,柴刀继续四处串联百姓,并派人在山外警戒,防止土司大军杀来,寨中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农舜连夜从草坝寨赶到乌蒙部,找到寨中几名在土司帐下效力的兵士,再次对他们晓以厉害,希望他们能弃暗投明。
与农舜从小一起长大,刚刚投入军中的农劲算了一笔帐:“我每月饷银一两三分,一年进项有十五两。不过我家中有五个姐姐,她们如果都能分到田地,一年的收成怎么也比这十五两多,更何况我身体强壮,还能继续在军中效力,我干了。”
另一个叫农武的摇头到:“倘如此算账,那我不能干,我是家中独子,家中能分得的田地少,太不划算。”
农舜说到:“你的眼睛就看到眼前这点利益了吗?将来成了家,你娶的媳妇生的儿子都会分地,可如果不赶走土司,你的媳妇儿子只能吃你的粮饷。万一哪天你战死,或者老了被淘汰,媳妇儿子吃什么?如果有份地,别说你的媳妇儿子,就是子子孙孙都不会再挨饿。”
农武仍是摇头:“我只管现在,哪管得了以后。”
农劲劝到:“大家都干,你咋就不干呢。”
“既然大家都干,也不少我一人,反正我不干。”
“大家成功了,不分你地,你肯不肯?”农劲问到。
农武低头不说话,农劲开口到:“又不想出力,又想分地,天底下哪有这么美的事情?”
“行行行,”农武逼得没法:“我不分地行了吧,到时候我全家搬出乌蒙部。”
“阿武,”农舜劝到:“这件事情不强求,不过事情如果成功,一样会分地给你,你别有什么想法。”
农劲有些不服:“阿舜,你冒着杀头的风险串联大家,如今阿武不愿干,你为何还要白白给他分地?”
“革命这种事情么,总有人愿意,也有人不愿意。”农舜淡淡到:“不愿意的不强求,但革命胜利,作为乌蒙部的一份子,这些人仍然可以分得土地。”
农劲抬头到:“阿舜,你是不是傻?”
“就当是傻吧,”农舜笑到:“可总得有人傻啊,不能让咱们的乡亲,咱们的子孙,世世代代都被土司压榨剥削吧。”
“说得对,”农劲说到:“不能让咱们的乡亲,咱们的子孙,世世代代受土司压迫,咱们是该站起来了,乌蒙部这块土地,得由乌蒙人说了算。”
农武依然不做声,农舜只说到:“阿劲,你可在军中多串联些弟兄,只要咱们团结起来,土司不过是个纸老虎而已。”
“没问题,”农劲说到:“阿舜,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临分开前,农武才终于开口问到:“阿舜,你是回寨子,还是留在乌蒙?”
农舜答到:“我须在此勾留几日,争取串联更多的人。”
农武上前挽住他的肩:“如今军中对于革命的事情,私下议论得很厉害,想来纸包不住火,此事终会泄密,到时你便危险了。”
农舜淡淡一笑:“谢阿武关心,老师说过,革命总会有牺牲。如果能以我的性命换来乌蒙部的觉醒,我愿意随时献出生命。”
农武说到:“你的老师真是位神人,才几日未见,就将你教导成这样,如果有机会,我倒真想见见他。只是我不愿参加革命,不知道老师愿不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