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真主将勇士置于您神圣的庇佑之下!”
七天后,细作奏报,联军五千骑快要抵达玉门关。
中军大帐,文官和部将议论纷纷。
张易之站着沙盘前,面无表情道:
“蛮夷第一波试探进攻来了,也好,先熟悉他们的打法。”
话音刚落。
“卑职请战!”
众将几乎异口同声。
张易之环视他们,平静开口:
“三千,无火器,轻骑上战。”
这一下,诸多将领迟疑了。
一个美须髯的宽额男子站了起来,斩钉截铁道:
“王爷,卑职一定携胜而归,否则提头来见!”
张易之以为然。
他审视着郭元振,轻轻颔首:
“点虎贲军三千精锐,即刻出发。”
“遵命!”郭元振信心满满。
诸将也无话可说,王爷这命令恐怕是特意给郭元振准备的。
毕竟他擅长率领骑兵,而且空旷地方作战,更是他的拿手好戏。
张易之揉了揉太阳穴,“去吧,温酒等你归来。”
营地鼓号声络绎不绝,旌旗移动,三千人马浩浩荡荡向第一道工事防线驱近。
防线寨门打开,成排骑着马缓缓出动。
前方几面绣猛虎的旗帜在黄沙中迎风飘荡,那是长安最精锐的虎贲军的军旗!
“呜呜——”
远处呜咽雄厚的号声齐响,马蹄声骤然轰鸣,卷起漫天黄沙!
蛮夷联军呈方形阵,脸色黧黑,脑袋光秃的首领冷视着前方,高声吼着《古兰经》:
“真主,我们只崇拜你,只求你襄助,求你引领我们正路。”
“主啊,你的国是永远的国,你执掌的权柄存到万代!”
阿拉伯帝国的骑兵面露虔诚,眼底一片狂热之色。
为真主开疆辟土从来都是正义和荣耀的象征!
杀了东方汉奴,以此作为对他们不阪依真主的惩罚!
轰!
阿拉伯骑兵如狼似虎地奔袭,凶悍之势犹如大群恶狼,阵仗就像周兵与他们有杀父之仇。
马蹄如雷鸣,远近具有层次,郭元振眯了眯眼,大吼道:
“众骑加速,左右翼指挥向前直冲。”
“此刻国运艰难,愿诸君奋勇杀敌,愿中原百姓远离苦难!”
激昂的声音顺着狂风滚滚荡开。
“为中山王而战,为中原而战!”有校尉举起弓弩嘶吼。
众军顿时高声呐喊。
一飙心有信念的骑兵,宛如怒涛的冲出去,凶猛异常的杀向了蛮夷。
鼓声,叫嚷不绝于耳,相距甚远的两股人马已经冲向了各自的目标!
宏大的场面,在爆发的那一刻就不是某一个人可以控制的了,它就像脱缰的野马会顺着它应该的方向狂奔!
密集的箭雨中,不断的有露头的胡虏被射中脑门,坠落马下,尸体被踩踏而过。
胡虏持盾格挡箭矢,长矛竟能挡住大周长枪兵的俯冲,短兵交接之处叮哐作响。
即使胡虏撞进了郭元振布置的铁骑纵深,亦是不乱阵型,在首领的嘶吼下,胡乱砍杀。
半个时辰的战斗,鲜血将沙土染成了赤红色,吼叫声伴着骏马的嘶鸣,战场从骑射变成肉搏交战,郭元振逐渐占据优势,将蛮夷绞得粉碎。
随着胡虏首领带着惨军远遁,喊杀声渐渐消失。
郭元振一箭钉在落在后面的胡虏脑门上,而后一脸凝重地盯着身下扭曲变形的尸体。
军营之中,气氛僵硬如铁。
“战损比一比四,我方损失九百多,敌方近四千具尸体。”
郭元振低着头,铠甲血痕仍未擦拭。
张易之几乎是毫无反应,只是木讷的点头。
不是他不想做出反应,更不是他内心毫无波澜。
那些追随他的士卒,就如浪花般消失在战场上,他怎么可能没有触动?
可当身后站着一个几千年文明,他即使再受触动,也必须冷硬坚定。
众将沉默不语。
从缴获的甲胄来看,相对咱们精制铠甲而言,这群胡虏就是穿着破烂货,箭矢弓弩也远不及咱们。
如此,战损比一比十才算大捷,郭元振勉强合格。
“王爷,卑职率领三千具装甲骑,携带火枪,必能歼灭两万胡虏!”
郭元振声音亢奋,像是不甘心急于洗刷这番耻辱。
脸上有块刀疤的洛务整开口了,“我们有多少个三千骑?”
“你……”郭元振死死瞪着他。
“行了。”张易之叩了叩会议桌,沉声道:
“本就是一场试探战役,决定不了什么。”
“是。”郭元振憋红了脸。
他仿佛挨了体罚似的感受到一种肉体上的痛苦,却不能把它发泄出来。
熟悉了胡虏骑兵作战阵型,再给他一次机会,誓能全歼!
张易之缓缓起身,双手撑着桌沿,沉声道:
“既然敌方选择僵持,那我们只能按兵不动,但是。”
顿了顿,他踱步到沙盘前,指着联军分布密集的军堡据点:
“我决定先展开游击战不断袭扰。”
游击战?
此言一出,众将皆愕然。
张易之继续说:
“派出精锐骑兵加火器协同配合作战,佐以明火,毒火等箭,攻击敌方据点。”
“非固定区域割据,用波浪式的推进战略。”
“一旦敌方出兵围剿,利用轻骑优势分散逃遁。”
见众将云里雾里的模样,张易之简单概括: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也可以称作拉扯,最好能做到极限拉扯。”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将顿时义愤填膺。
这般打仗实在是窝囊了!
王爷以往所向披靡,遇魔杀魔,佛挡诛佛的存在,何时变得如此小心翼翼了?
更何况,以他们的战术素养,轻易就能勘破游击战的弊端。
如果是丛林山地还能掩蔽,可在沙漠边塞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魁梧雄壮的刘行实嚷叫道:
“王爷,这般打,又能杀几个蛮夷?”
张易之给了一个森冷的目光:
“你在质疑我?执行军令!”
刘行实梗着脖子,张了张嘴,无力地“哦”了一声。
众将也不敢再劝,毕竟王爷的威望太高了,谁都没有勇气忤逆。
张易之缄默片刻,语气低沉起来:
“我当然知道,决定战争成败的军事因素,还得是大型会战摧毁对方有生力量。”
“但对方八十万兵力,硬是不进攻,我们拖不起。”
刘行实一脸迷茫:
“不对啊王爷,等西南战线胜利,唐休璟、魏元忠率军北上支援我们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