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嫉妒得发狂!
有那么一刹那,她都想替代彩车中的幸运女子。
而且嫁妆一定程度上决定一个女人的地位。
庐陵王府搜刮地皮都拿不出几百万贯,几千武装力量更是天方夜谭。
嫁妆比不过,裹儿就算嫁过来了,地位堪忧。
这就是传承千年门阀的底蕴,由此可见,清河崔氏彻底绑死在张巨蟒这辆战车上。
翻遍族谱,都没有像这次这般付出如此庞大数目的嫁妆。
声乐奏响了象征吉祥与祝福的古曲,整个大街弥漫着爆竹的硝烟,天空绽放的烟花绚烂多彩。
这一天,整个长安城都在关注着这场万众瞩目的婚礼。
婚者,谓黄昏时行礼,故曰婚。
时间掐算的十分精准,夕阳西斜,红霞满天的时刻,嫁车队伍停在中山王府。
八抬轿身红幔翠盖,上面插龙凤呈祥,四角挂着丝穗。
在热烈的礼乐声中,崔幼梦由伴娘扶着,身着曳地婚服,红盖头遮挡了她的面容。
百姓们高举着双手,人头攒动,喝彩声与乐班的锣鼓声交杂一处。
火树银花,歌舞喧天,视野之中尽是花团锦簇炸裂,那景象华盛到了极致。
“新人拜堂!”
司仪嘹亮的声音在王府内响起。
刹那间,府外偌大的广场却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仿佛有一位无形的武士奋起陌刀,一刀将所有的喧嚣斩断。
无论是看热闹的百姓、拔灯车上的艺人,还是诸国外夷,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众人目光看向了灯楼,一声宛若巨兽的低吼吱呀声响起。
灯楼霎时变得极为明亮,如同一颗璀璨星辰在夜幕绽放,居高临下睥睨着尘世。
“灯景来了,我梦里的长安啊!”
砰!
灯屋齐亮。
灯光滤成绯红、葡萄紫、翠芽绿、石赭黄等多彩光色,灯楼内外都笼罩在一片迷离奇妙的彩影之中,有如仙家幻境。
老百姓们如痴如醉,有人甚至跪拜在地,如同膜拜神仙下凡一般。
远赴长安的各州郡百姓,也都是满脸震撼,这是值得谈论许多年的经历。
惊涛骇浪般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拍击而来,经久不息。
“滚出去!”
安静的房间,传来张易之的怒喝声。
床榻边,崔幼梦如遭雷击,娇躯颤栗。
“吼那么大声干嘛,臭大锅!”
躲在床底下的胖妞膝盖迈地,慢慢爬出来。
崔幼梦手心都出汗了,她差点以为那三个字是对她说的。
张易之二话不说张口撵人:“别来碍眼,立刻消失。”
小麦芽瘪着嘴,委屈的说:
“我就是想看看崔姐姐会不会尿床嘛。”
她凑到床边,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盖头底下的脸蛋。
“滚!”
张易之板着脸。
小麦芽吐了吐舌头,麻溜地跑了出去。
终于清净了。
望着榻边一派端庄优雅的女子,张易之拿过喜杆,挑落红盖头。
大红盖头飘落,露出一张美丽的脸庞。
嫁衣映衬着如玉一般的脸颊,黑亮的眼,红润的唇,小小的笑涡,脸蛋酡红如醉。
崔幼梦也在看着张易之。
张易之平日只穿白袍,今日穿着一袭红色的喜袍,竟是格外俊美。
那双专注的黑眸,蕴藏温柔,明亮而灼热。
两人对视许久,两颗心怦怦地跳。
不知是他还是她的心跳得更快些,紊乱的心跳声,渐渐合成了相同的节拍。
隔日,凌晨。
一缕阳光悄然钻过窗棂的缝隙,撒下一小片明亮。
大红色的轻纱帷幔,影影绰绰地遮住了床榻上的两个身影。
眼皮沉沉,全身酸痛。
崔幼梦略一动弹,异样的痛楚毫不客气席卷而来。
她无声倒吸一口凉气,从腿间摸出软巾,上面布满血滴和水渍,臊着脸丢开。
近距离看着那张近乎完美的五官,崔幼梦脑海中闪过昨夜洞房的种种情景,脸颊和耳后止不住地热了起来,心里却溢满了甜意。
“醒了?”张易之睁开眼,在她白嫩的脸上亲了一口。
崔幼梦脸庞漾起异样的红晕,她眯着眸看向妆台。
张易之低声笑了笑,翻身下榻,替她取了黑框眼镜。
而后余光看了眼地毯上撕碎的黑色丝袜,嘴角笑意更浓了。
一个学识渊博,带着眼镜,腿上穿着薄如蝉翼的丝袜。
典型的眼镜ol娘!
“梦儿,我给你做的眼镜满意么?”他轻笑道。
“满意。”崔幼梦声若蚊呐。
这物解决了她多年的眼疾。
可看到地上的丝袜,她脸蛋的红晕更深了一些。
他,怎么什么都会啊……
“让人备热水,给你沐浴更衣。”
张易之喊来了外房侍女。
崔幼梦定定心神,嗯了一声。
两人累得筋疲力尽,根本没精力沐浴,现在全身黏糊糊的,委实不太舒服。
她刚下榻,双腿酸软无力,差点跌在地毯上。
会客厅。
张易之一脸餍足地走进来,淡淡道:
“昨晚鏖战一夜,起得稍迟,劳郡主等候了。”
无耻色魔!李仙蕙心里痛骂了一声,面上却矜持的说:
“新婚燕尔,王爷贪欢,也能理解。”
张易之略一点头,开门见山地询问:
“郡主有何事,不妨直言。”
李仙蕙端庄的模样绷不住了,她义正言辞地指责:
“我昨晚听说王府后宅有三栋相连的阁楼,裴中楼,崔东楼,李西楼。”
“王爷好福气,后宫三足鼎立啊。”
张易之皱眉,“哪个下人多嘴?”
李仙蕙恼羞成怒:“中楼为尊,凭什么让蜀中女子住中楼?”
还没嫁过来,就让裹儿难堪,嫁过来那简直要受尽苦楚,别说正宫权力,恐怕连小妾都不如。
张易之笑了笑:“家母安排,我不好过问。”
他倒是知道亲娘又在谋划宅斗技巧,女人无所事事,总得打发时间。
“不行,这是底线!”
李仙蕙站起身,鼓胀胀的酥胸起伏不定。
张易之十分上道地接过话茬:“行,家母那边,我自会去分说。”
“你……”听着明显的推太极,李仙蕙扶着头上的金步摇,保持端庄气态,冷声道:
“张巨蟒,裹儿你娶不娶?”
“当然娶。”张易之说。
李仙蕙盯着他,玉颊冷冽:
“那为何不举办婚礼。”
张易之神色正经得近乎严肃:
“这问题问你爹娘,他们不嫁过来,我怎么娶?”
“你不会前来迎亲么?”李仙蕙颇为不满道。
张易之缄默片刻,语气变得冷漠几分:
“你清楚我的处境,去神都迎亲,可能么?”
李仙蕙哑口无言。
张易之起身缓缓踱步,平静道:
“我那岳父岳母也是懦弱,非得经过陛下的许可。”
“你们催我毫无作用。”
李仙蕙眸光微闪,直直盯着他。
“没什么事,我要去陪爱妻了。”张易之给了个歉意的目光。
让丫鬟帮幼梦扎双马尾,再穿个制作的白丝,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