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说的这些，也是很多企业，在发展中普遍遇到的问题；产品质量好，买得自然越多，要想解决供不应求的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扩大企业规模；但市场是瞬息万变的，今年买得好，不代表明年也能这么火；市场一旦出现变动，企业摊子又铺的太大，反而会造成灭顶之灾。

但我依旧咬牙说：放心吧，继续放权，产品供应的事，我来想办法。

老马自然对我马首是瞻，哪怕我的决定是错的，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执行，这也是我为什么，要重用老马的原因。

待老马出去以后，我直接打电话约了兴华的齐总，而且我相信，他一定能帮我解决问题。

下午我们在总公司对面的茶馆见了面，我以为他的脸色会很难看，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依旧一如既往地老成稳重。

“最近兴华，肯定很难捱吧？”我端着茶壶，给他倒上浓香四溢的大红袍说。

“大企业开战，遭殃的到底还是我们这些小企业啊！”齐总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笑着抿了口茶说。

“你不怨恨我？”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却抬头说：这有什么好怨的？高达找你们麻烦，你们反击是自然的；而且让我惊讶的是，你和玲玲真不简单，竟然还反击成功了！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青春于蓝胜于蓝啊！

我谦虚地笑着，摇了摇头说：运气罢了！你那边怎么样？现在石川越做越大，几乎占领了咱们共有市场70%的份额，这么下去，兴华会越来越危险。

我这绝不是危言耸听，石川跟高达开战，最遭殃的就是小企业；是的，现在兴华在我们眼里，已经是小企业了；它的产能、规模、方方面面，都只能做石川集团的陪衬。

“还能怎么办？你们两家在市场上，拼杀的那么厉害，完全没有我们兴华这个牌子的立足之地；我甚至都想好了，实在不行，兴华直接给你们石川收购得了！我上岁数了，齐帅志不在此，干捱着赔钱，还不如直接卖掉，给自己留点儿棺材本儿。”他叹了口气说。

“卖掉兴华，恐怕你舍不得吧？”兴华是齐总的父亲创办的，可以说是祖业。

“不卖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是高达，就是你们，早晚会把我挤死。”他捏着茶杯，虽然不甘心，但眼神里却流露出了英雄迟暮的感觉。

我一笑说：既然早晚是个死，那我这时候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

他微微一愣：帮我？怎么帮？

我说：利用你们厂的工人和机器，给石川做代加工。

听到这话，齐总顿时拳头一握，因为“代加工”这种话，对于兴华这种有自己品牌的企业来说，简直就是种侮辱；自己的牌子不生产，却要给别的品牌，做加工这样的粗活，无异于打兴华的脸。

“你先别生气，听我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我掏出烟，点火深吸了一口说：代加工只是暂时的，而且我会把我们最新的技术，授权给兴华；等把高达彻底挤出市场以后，我再让石川从市场上开个口子，让兴华的品牌进来，咱们一起温养市场，互利共赢。

“当然，如果你信不过我的话，咱们可以先签协议。”我再次一笑，齐总肯定不会拒绝的，目前做代加工，至少还能保证兴华盈利；如果拒绝，兴华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都到这时候了，还签什么协议啊？你和玲玲的人品，我还能信不过？”齐总倒是爽快，他端起茶杯，跟我碰了一下说：明天让你那边，主管生产的领导，到我公司见个面，石川的这个活儿，我们兴华接下了。

“那预祝咱们合作愉快。”我开心道。

有了兴华的加入，目前石川产能的问题，就算是彻底解决了；如果市场一旦出现变动，我们可以随时跟兴华终止合作，这样既不用投钱建厂，也不用操心劳肺，这种合作对石川来说，算是风险最小的一种。

跟齐总聊完之后，我就开车往总公司那边赶；一来跟蒋姐汇报一下，跟兴华合作的事；二来她现在怀孕了，一会儿不见，我就想得不行。

可当我走到总公司门口的时候，却看到有不少人围在那里，直接把大门都给堵住了！

把车停到一旁，我下来仔细一看，却看到有一帮人披麻戴孝，手里撒着纸钱，哭声哀嚎连天；而他们中间，还摆着一口黑色的棺材。

做生意最忌讳的，无疑就是这个！在国内，尤其对于蒸蒸日上的企业，一旦跟人命官司沾上边，光铺天盖地的媒体，就能把一家公司给逼死！当然，我目前还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一定不是好事，这些人堵在门口，明显冲我们公司来的。

“杀人啦，大家都来看看啊！石川集团草菅人命，一手遮天，我们老百姓到哪儿说理去啊？！”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头上缠着白布，瘫坐在地上，哭声连天地呼喊着。

而她身后，老老少少站着十几个人，手里举着用红漆白布写成的大横幅：石川集团，一手遮天，草菅人命，欺压百姓！

我们公司的保安，跟他们在门口推搡着，有不少媒体记者，也加入了闹事的行列，他们拿着摄像机、照相机，拼命地对着我们公司大门，一个劲儿地拍。

而蒋姐和公司的众领导，就站在电动门后面，刁曼正掐腰指着他们，大声怒吼道：哪儿来的给我滚哪儿去！想讹我们，门儿都没有！

“你们听听，他们害死了人，还这么霸道；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青天大老爷啊，谁来跟我们伸冤啊！”一个三十多岁，胡子拉茬的男人，一边掩面哭泣，一边大声怒吼。

这个社会，尤其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他们不会深入了解这些事，他们只会听风就是雨的同情弱者；听男的这么一喊，有不少路人竟然拿着石头，朝公司大门里扔，嚷着要我们公司给个说法。

我赶紧三两步跑过去，让保安把电动门开了个小缝，然后走到门后蒋姐那边问：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姐气得脸已经煞白了，小拳头紧紧握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是刁曼咬牙切齿地说：他们一定是受人指使的，这群生儿子没屁·眼儿的东西，想讹咱们，真是瞎了眼了！

“有事说事，别光顾着骂人！”我焦急训了她一句。

“就在刚才，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伙人，抬着棺材就把咱们公司的门给堵住了；说他们的孩子，因为用了咱们公司，之前的医疗器械，结果导致医院误诊，把他们的孩子给害死了！”刁曼咬着牙，无比气愤地说道。

这他妈纯粹是扯淡，之前天河出厂的医疗器械，我们早已经分批次召回、质检和维修了；新的产品发过去之后，是不存在任何瑕疵的，怎么可能会出现误诊这种事？！再说了，天河早就破产并购，如今的石川，从法律意义上来讲，完全不用承担之前天河的任何责任！

深吸一口气，我皱着眉说：你姐还怀着孩子呢，赶紧把她带回去，这里有我处理就行了！

“我不走！这群人一定是受人指使的，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花样？！”蒋姐愤愤地盯着前面，无比倔强地说。

“既然知道是受人指使，你跟这帮无赖还较什么劲？！他们死孩子的事，是真是假还没弄清，你别一生气，把咱自己的孩子给弄没了！姐，赶紧回去，我能处理好！”一边说，我就掰着她胳膊，使劲往后面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