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但心情却缓缓沉静了下来；老方前后的言辞，并不一致；刚才他还说，组织就这么大，我已经是站在组织顶端了，比我职位高的人，除了栀子应该没有旁人；而现在，他又说“某些人”会提拔我，如果再往上提拔，那我可就和栀子一个级别了；再加上栀子之前说，我干好了，兴许她家的生意都需要我照拂；这就证明在栀子之上，还有更好级别的人！
综上考虑，所有的一切都印证了老程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个老k，也确实存在！而眼前的老方，明显比我知道的要多，他现在不说，估计不是不信任我，而是还不到时候吧！
倘若某天，我的能力得到了那个老k的认可，我能把天河和组织业务做得风生水起时，该知道的，我想他们应该都会告诉我。
想过这些，老方已经开车，把我带到了原料厂临近的东海岸。
这家原料厂三面围墙，唯一没有墙体的地方，就是东海岸，这个天然的海水屏障。
下了车之后，老方手背在后面，眯着眼睛看着大海说：王总，在这里你能看到什么？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这里的水很深，因为越深的地方，海水就越发黑，那是种深不见底的颜色；而再往前看，海的两侧被人工填海，造起了两座小山；在两座小山的环抱下，刚好把材料厂东面的海岸线，聚成了一个小型的港湾；两座小山中间，留出了一条宽几十米的通道，直通蔚蓝的大海。
眯着眼，我想了一下说：这个地方能停船？
他点点头，长长舒了口气说：这条航道，早在几十年前，稀土走私盛行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而且知道的人很少，从这里载货出海，可以完美地躲过海警的巡逻船，几十年来，没出过一次事故。
听到这话，我浑身不自觉地一颤！原来眼前这个人工填造的小港口，是一条重要的走私通道！
我疑惑地继续问：现在国家不是放开稀土出口了吗？既然不用再走私，这条航道也没什么作用了吧？！
“没作用？”老方转过头，眼角的鱼尾纹皱起，带着别有深意地笑说：国家虽然放开了稀土出口，但那只是针对普通稀土；对于一些稀有金属和战略性稀土，你走海关试试？只要发现一克战略性稀土，或者国家违禁性金属，海关直接就会把你所有的货给扣下，而且还要面临无休止的调查！
“听你的意思，这条航道一直都在用？”我突然想到了曾经，亦舒每天都深夜回来，有时整夜都不回家；而走私这种事，不可能大白天明目张胆地干，所以只能在夜里，在这个地方进行！
他一笑，点点头说：现在知道天河集团，为什么不能被任何人收购，必须牢牢掌握在咱们自己手里了吧？！这个小型港口，是咱们组织出口的命脉，一旦落入别的公司，那咱们组织的生意，可就彻底被切断了！这条航道的价值，顶得上几十个天河集团！
明白了，我原本以为，他不让出售天河，只是舍不得天河这个，为走私打掩护的壳子；原来不是，而是这条航道是整个盗矿组织的咽喉！
如果不是还要深入调查间谍组织，揪出那个老k，我真想立刻把这件事，报告给老程，甚至白市长！这件事太重大了，而且一旦切断这条航道，那这群盗矿贩子，将无计可施！
可事情偏偏就这么让人身不由己，至少现在，我还不能举报这个秘密；为了把他们连根拔起，我必须得忍耐，哪怕发现更重大的事，也得隐忍下去。
“想什么呢？”见我迟迟不说话，老方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在想这海警也够饭桶的，咱们在这里跑了几十年的船，他们竟然一次都没察觉过。”
老方顿时一笑说：这怨不得他们，这条航道，之前在走私圈里，被称作“死亡航道”；从这里出发，一直延伸到深海几百海里，到处都是暗礁；我们不知损失了多少船和人，才把具体的路线摸清，一般的船，根本不敢往这片海域里开。
顿了一下，他继续又说：更重要的，这里是两省交界海域，说白了就是三不管地带，在加上咱们的运输船上，都装有雷达干扰装置；如果不凑近检查，一般不会被雷达扫描到。
听到这话，我拳头暗自一握，这群走私贩子，还真是谨小慎微啊！航道保存几十年不被发现，不是没有道理的。
长舒一口气，转过身，我眯眼看着他问：老方，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顿时一愣，接着笑说：怎么说我也是栀子的老部下了，跟她干了十几年，这些最基本的事，难道我不该知道吗？
也对，之前不管董天河还是栀子，都没真正拿我当组织内部的人，所以关于这个组织的信息，我知道的少之又少；但现在不一样了，获取了他们绝对的信任以后，所有的事情，他们都开始一点点跟我公开了。
“走吧，想想办法，先让天河挺过这次难关吧！”他走过来，手重重拍了拍我肩膀说：之前对付高达的人，你的表现让人惊艳，难怪栀子会力荐你担任蛇头；我这个老家伙，对你开始另眼相看了；而且我相信，凭你的能力，一定能让天河，度过这次难关！
“你不要对我抱有太大希望，对付高达，可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转过身，我直接钻进车里，跟老方一起回了公司。
接着一整个下午，我都在开会，主要还是想了解一下，天河目前的现状；会议结束后，我脑袋都累得嗡嗡发胀；但归根结底只有一个难题，那就是天河的声誉问题。
只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天河绝对能保住！而我心里，也已经有了办法。
下班后，我刚出办公室的门，蒋姐的电话就打来了。
接起电话，她盈盈一笑说：怎么样？今天在公司还顺利吗？什么时候下班？
“还行，你呢？把兴华交割出去的事，肯定不轻松吧？！”之前蒋姐答应了齐帅，要把兴华物归原主，她一直都是个信守承诺的女人。
“别提了，我正为这事儿头疼呢！现在咱们石川集团，在市场上风头正劲，尤其这几个月，天河那边产品事故频发，更是好好衬托了咱们一把；就近几个省的医疗器械市场，非咱们的产品不买，好多订单都排到明年了。”蒋姐声音嗲嗲地说。
我一笑：这是好事儿啊！怎么还能头疼呢？
她立刻说：怎么能不头疼？真正生产和组装产品的机器，都是之前兴华厂里的；如果一旦把兴华交割出去，咱们短时间内，到哪儿去弄那么多机器和厂房？而且购置新的厂房和机器，再加上招工，将是比庞大的开支；尽管现在公司发展不错，也拿不出那么多资金！
讲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说：姐姐当初也是糊涂，为了救人心切，答应齐帅太干脆、太武断了！我不应该那么冲动，说等你康复了，直接就把兴华交割出去；现在倒好，如果产品不能按时交付，公司恐怕还要赔偿违约金，得罪一大批客户；而齐帅的爸爸，这一天给我打了四个电话，催着我见面签约呢！
我继续笑着，一边往外走，一边抽上烟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实在不行就抵赖，等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了，再把兴华交割出去。”她置气地说着，又顿了一下道：只是这样，就彻底把齐叔得罪了；他在电话里，多次含沙射影地提凝血素的事，估计是想拿药品，来尽快跟我完成交接；我这边若是真赖账，那凝血素估计就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