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我们的原料里，从来没添加过这种还原剂！”当时师父捏着那个部件，斩钉截铁说了这话。

“那也是你们的生产环节出了问题，这个责任，需要你们来付！”对方一个高管，得理不饶人道。

蒋姐赶紧问：齐总，前几个月的产品里，有没有出现类似的问题？

齐总摇着头，随手掏出烟点上说：“没有，就上个月发的几批产品里，出现了大量故障，所以我猜……”讲到这里，他左右看了看，又一笑说：咱们去你办公室谈吧。

听他话里有话，我和蒋姐赶紧陪着齐总，一起去了办公室。

关上门后，我又沏了茶，恭恭敬敬地招待着；齐总瞅了我一眼，刚要张嘴，蒋姐一笑说：自己人，齐叔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他点点头，端起茶抿了一口说：这种还原剂，只有在生产的时候，才能添加进去，所以，你们公司有内鬼。

“不可能！”蒋姐直接反驳道：厂里的员工，都是我精简出来的，而且生产的时候，都是相互监督，厂里各个地方也都有摄像头，根本不可能有人这么干！

“丫头，事实就摆在面前，我们华兴总不能吃饱了撑的，故意栽赃你吧？！”齐总人很和善，不骄不躁，但说话却极有可信度。

我赶紧说：“姐，那我现在就让人调监控，看看是不是真有人做了手脚！”齐总的怀疑不无道理，厂里人多眼杂，不排除有内奸的存在。

蒋姐想了一下说：让监控室的人低调一点，事情没查明白之前，千万不要声张，乱了厂里的军心。

我点点头，直接给监控室那边打电话，让他们把上个月，所有监控调出来，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然后我又让师父，带着技术组的人过去，如果有人敢动手脚，他们一眼就能瞅出来。

“齐叔叔，既然确定是我们这边的问题了，那你们华兴打算怎么办，就直说吧。”蒋姐深吸一口气，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那一刻，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因为齐总的一句话，将直接影响到我们公司的命运。

他捏着茶杯，很认真地品了品茶，又把杯子放下，思考了片刻说：把你们之前有故障的产品，全部返厂，这个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就是您不说，我们肯定也要这么做！”蒋姐面色严肃，又略显慌张地说：我的意思是，赔偿的事情怎么来？还有咱们之间的合作……

“玲玲我问你，这次的生产事故，是因为你们超导体技术的原因造成的吗？”他挑着眉毛，别有深意地问。

我立刻插话说：绝不是技术问题！我师父都说了，那种还原剂，根本没写在我们的技术资料里！更何况，前几期的产品，不是都没出问题吗？！

他一笑说：你看，对了，你叫王俊是吧？！

我点点头。

“王俊都说不是你们技术的问题了，那往后咱们两家，还得继续合作啊？玲玲，赶紧查明原因、揪出内奸，然后恢复生产、继续给我们供货，才是当务之急啊？！”他很温和地看着我们说。

“可是齐叔叔，这次因为我们的事故，给你们华兴造成了那么大的信誉损害，这些都是要补偿的！”蒋姐难过地看着他。

可他却摆手说：要补偿，也用不着你来，你应该把心思放在，到底谁在里面捣鬼这件事上！

我猛地咬牙说：还能有谁？肯定是吕家那个混蛋！

“吕家？你说的是那个不成器的吕伯生？”齐总皱了皱眉。

“除了他还能有谁？他巴不得我们的公司干黄！”我紧捏着拳头说。

“可我怎么觉得，这背后是我的老对头，天河集团搞的鬼？要知道我们在医疗器械领域，已经触及了他们的利益；尤其能在超导体里，添加那种不易察觉的还原剂，就以吕伯生的技术，他们还配不出那种东西吧？！”

我冷冷一笑说：齐总您猜的不错，吕伯生马上就要当天河集团的女婿了，就是那个残废大女儿，他要娶她。

齐总顿时舒了口气，手拍着腿说：那就对了，真没想到这个老董，竟然给我来了个先发制人，这倒挺有意思。

我特么的，什么叫挺有意思？我们公司差点灭门啊？！那一刻我才见识到，什么是大人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而我们就是他们斗争中的那个“飞灰”、那缕“青烟”。

正聊着，办公室的门敲响了；我赶紧去过开门，是我们信息部的部长，她手里拿着份报纸说：蒋总方便吗？我有重要事情汇报。

我点点头，把她让进来；她慌张地跑过去，摊开报纸说：蒋总，出事了，今天早报，说兴华集团大规模召回医疗器械，究其原因，是与石川科技狼狈为奸、以次充好，侵害消费者权益。而且不单是报纸，现在网上也在到处流传。

听到这话，蒋姐浑身一僵，直接靠在了沙发上！她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咬牙说：这是污蔑，纯粹造谣！

“行了，你先出去吧。”齐总挥了挥手，待信息部部长出去后，他轻轻拍了拍蒋姐肩膀说：丫头，沉住气，别自乱阵脚！

“可是…齐叔叔，他们这么造谣，对咱们两家的声誉，得造成多大的损害啊！”蒋姐气得想哭，眼圈都红了。

齐总却一笑说：你还是太年轻啊，商场上尔虞我诈，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对方现在巴不得，咱们两家打起来呢！所以越是在这时候，就越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彼此信任！不然的话，咱们可就真的上了人家的当了。

蒋姐抿着嘴，重重地点了点头，又说：那齐叔叔，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端起茶杯说：刚才不都告诉你了吗？赶紧抓出内奸啊！舆论也是战争，本来很假的事，说着说着也就真了，所以千万不要让它变成真事儿；咱们要反击，那个内奸就是咱们反击的筹码；到时候咱们完全可以登报、上电视，说天河集团手段下作，为搞垮竞争对手，不仅知法犯法，还造谣污蔑嘛！

讲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又说：行了，不提这个，说点开心的；对了，前两天齐帅给我打电话了，而且还着重提到了你，问你现在怎么样了。你们俩是高中同学吧，听说他还追过你？

“齐叔叔，都是哪年的事了？我早都忘了！”蒋姐竟然脸红地低下了头，沉默了片刻又问：他还好吧？不少年没见过了。

“嗯，在欧洲那边，一边读博，一边创业；搞了个医学研究所，天天伸手管我要钱挖人，都砸进去上亿了，也不知道那小子在捣鼓什么；我一问，他就跟我来句‘做对人类有贡献的大事’；我看他是被那帮洋毛子给洗脑了，拯救人类能用得上他一个臭小子？！”

齐总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几分骄傲，当然，他也应该骄傲；儿子在国外读博，这种事放在哪个父母身上都露脸；只是我的心情，却极为沉重，因为我想知道，那个叫齐帅的究竟在研究什么，是否跟蒋姐的病情有关。

蒋姐抿嘴一笑，眯着眼睛问：叔叔，齐帅当年去国外，真学医去了啊？

齐总立刻点头说：嗯，先去的英国，读了四年学士；然后又去瑞士硕博连读，都是医学相关专业的；五年前，还跟合伙人搞了个医学研究院，年年伸手管我要钱，一次就是上千万，我感觉这孩子要魔障了！你要有时间啊，也帮我劝劝他，家里虽然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最重要的，他还藏着掖着，不告诉我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