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计划，在那个大雪天开始执行，却不曾想，吕伯生那个混蛋，早就悄悄对我们动手了！

蒋姐现在，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忙了，公司经过她大刀阔斧的改革，人员的精简和调配，再加上五条生产线的建成；整个公司呈现出一片肃然，却又欣欣向荣的景象。

她也终于有时间陪我了，那天我自己开车，在大雪过后的下午，到商场跟她碰了面。

当时她站在商场外的雪地里，带着一双黑色皮手套，红色围脖，穿着洁白的羽绒服，扎着马尾辫；尖尖的高跟皮鞋，轻点着地上的雪。

见我过来，她一笑，嘴里哈着寒气说：怎么这么慢啊？！

我挠着头说：“新手嘛，大雪天的，我可不敢开快！”

她高兴地跑过来，给我重新系了下围脖说：下完雪天就冷了，得给你买几件过冬的衣裳。

“姐，我给你买吧！”我笑着说。

“怎么？有钱啦？！”她白了我一眼。

“嗯，我们公司上月赚了不少，送你一辆车都不成问题。”我自信满满地说。

“呵！还是省点钱，赶紧还给人家刁曼吧！整整700万，你也敢借？！就是借，干嘛不跟我要？”她又开始生气了，因为借刁曼钱的事，她一直耿耿于怀；我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大气，还是小气。

我就苦口婆心说：姐，不都跟你解释过了嘛，我也有尊严，怎么能伸手，管自己老婆要钱？更何况咱俩还没结婚，我更开不了那个口。

她噘着嘴，狠狠掐了我一下；我故意逗她说：穿得厚，你掐不着！

她竟然随手就摸到了我耳朵上，狠狠一拽说：你再跟我见外？我挣得钱，还不都是给你的？

“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先松手，都是人呢！你给我点面子行不行？我又不是小孩了！”当时我脸都红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动不动就揪人耳朵。

“那你答应我，以后做什么事情，都不要背着我，听见了吗？”她耀武扬威的说着，颇有当初在东江时的风范。

“我哪儿敢不答应？！姐，我什么事儿都听你的！”听我这样说，她才松开我，坏坏地瞅了我一眼又说：那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说！

我赶紧说：“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要是让她知道，我把沈梅弄到自己公司，我这耳朵估计就保不住了。

她瞅了我一眼，又抿嘴笑着说：傻样！走吧，姐给你买衣服！

那天我陪着她，逛了一下午的商城；傍晚的时候，我们又在商城一楼，靠窗的餐厅吃了饭。

雪后的厦城很美，尤其傍晚，夕阳斜照、银装素裹，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蒋姐说在厦城，很难看到这样的景象，因为雪还没落到地上，就已经化了；也不知道今年，雪怎么就下得这么大。

正吃着饭，蒋姐又很开心地望着窗外；那里有人在堆雪人，她也嚷着要堆，在我们家院子里堆一个。

那时她给我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天真的姐姐，没有太多心事，能天天陪着我，做一些意义不大但很有趣的事。只是生活啊，上了这辆战车，你就无法停止，只能一往无前，去荡平那些心怀不轨的敌人。

微微叹了口气，我刚想发两句感慨，蒋姐的手机就响了。

“喂，齐总啊！什么？！”蒋姐先是笑着，然后那笑容就僵住了，紧接着是惶恐，再是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每一个产品，我们都是经过严格检验的，出厂的时候，不存在任何质量问题啊？！好，我马上就去查！”

挂掉电话，她几乎忙不迭地就朝外走；我也赶紧大包小包拎起来，跟在她后面问：姐，怎么了？！

她急得呼着白气，用力踩着高跟鞋说：兴华集团上一批次的医疗器械，已经全部召回了！他们那边说，是咱们的超导体产品，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这怎么可能？每个产品出厂，都是要经过质检的，而且不可能全部出现问题啊？！

她走到车前，神色冰冷道：小俊，你马上开车，去接你师父，咱们公司碰面！

“姐，那你开车慢点儿！”嘱咐了她一句，我又赶紧驱车回实验室，接了我师父。

而师父坐在车里，愣是一口咬定，我们的产品绝不会有问题，肯定不是超导体的故障！

可最后让我们没想到的是，竟然就是我们的问题！

我们被人给阴了。

雪后的厦城格外阴冷，厂房里没有空调，机器停止了转动，蒋姐的整个厂区都静了；偶尔有几只冻得瑟瑟发抖的小鸟，在叽叽喳喳鸣叫着。

师父先是检查了各道工序，然后是所有原料，都没有问题；包括此刻厂子里的成品超导体，他也一批批抽样检测，性能各方面都良好。

于是他还是一口咬定，绝不是我们产品的问题！毕竟医疗器械那么多组件，任何一个地方出问题，整个机器就会故障，不能把责任都推给我们的超导体，我们也不会承担。

说实话，我们也承担不起；先不说退货造成的损失，单是兴华集团的信誉受损，就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而且这会极大地影响到，我们今后的合作。

蒋姐靠在机器前，还在不停地打电话；那时已经深夜了，夜里更冷，厂房里没有机器运热，一说话嘴里都冒寒气。

“齐总，你们再检查检查，我们的产品都测过了，完全没有问题；什么？你们也测了，有问题？我知道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咱们谁也不愿看到这种事发生，但你们总不能店大欺客，硬把责任往我们身上推吧？！”

蒋姐打电话的时候很无助，因为她把整个公司的命运，都压在跟兴华的合作上了；如果因为这件事，对方撕毁合约，那么所有的机器，所有的投入，就全都白费了！

所以她依旧锲而不舍，既不敢跟对方，把话说得太硬，又坚决不承认是我们这边的事故；最后她妥协说：那行，你们明天一早，带着产品和技术团队过来，咱们当面对质！

挂掉电话后，蒋姐就如泄了气的皮球，缓缓缩在了机器旁的地上；她双手抱着腿，想哭，可不少公司领导都在，她又不敢哭；她现在是公司的主心骨，她不能倒，她必须硬撑着坚强！

而那一刻，我却什么都帮不上，只得走过去，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然后跟她挨在一起坐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

她仰起头，长长吐了口白气说：兴华的技术团队，明天一早到咱们这里，孰是孰非，等明天才会有答案；所以大家都先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过来。

她虽这样说，可很多人都不愿意走，销售部的经理还站出来说：小蒋总，没什么的，做生意没有一帆风顺的，即便是咱们的错，我们也不会怪你，依旧支持你！再说了，也不一定就是咱们的问题。

公关部的领导也说：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谁家干买卖，都是有赔有赚；你放心，这次若真是咱们的问题，我们董事会所有股东，也会力保你继续做总裁！

“蒋总，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蒋总，天要真塌了，我们帮你一起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