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脸听见我这话,一下子呆了,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还冒着青烟的枪,不自觉的颤了起来。
张鹰到底是没有跑到张晨的身边,在前面还有两米的地方,一头栽到了地上,我跑到他身边,看着背后有一大片红,最中心是一个血洞,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但是张鹰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在地上努力爬着往前挪动。
“张晨!”我弯腰把张鹰给架了起来,对着前面吼了一嗓子。
前面那高出来的地方冒出来一个大脑袋,是傻子的,怔怔的看了我一眼,我冲他喊道:“张晨呢,张晨呢?!”傻子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两个胳膊中间抱着的是横躺着的张晨,肚子上面冒着血花,眼睛紧紧闭着,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见到张晨这样,张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推开我,身子往前扑去,到了傻子身边,像是疯狗一样的把张晨给抢了过来,他本来受伤就重,在中枪之前就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这下几乎是油尽灯枯,直接抱着张晨滚在了地上。
张鹰带着张晨滚在地下之后就一点力气都没了,瞳孔开始散开,那胸口像是风箱一样呼哧呼哧的扯着,嘴里居然还溢出了血沫,方脸丨警丨察现在也过来了,脸色惨白的看这地下那俩人,我看见方脸,冲过去拉着他的领子,对着他骂道:“草尼玛,你傻么,你是不是傻逼,这是人质你看不出来么,你为什么要打,为什么要开枪?为什么?”
锥子过来把我抱开,对着那方脸说了声对比起,不过那方脸现在注意力不在我这,只是像丢了魂一样看着下面的张鹰,还有那一样倒在血泊中的张晨。
“赫……赫赫……”那地上的张鹰突然发出这个动静,我赶紧低头看他,他想转过头看张晨一眼,可是平常轻而易举的动作,现在居然难比登天。
我蹲下来对着张鹰说:“没,没事,他没事,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救活他的!你别说话,救护车一会就来了。“
张鹰最最嘴唇嗫嚅,一边留着血一边试图说着话,可是那嘴巴张合,我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爸……”正在这时候,突然旁边传来一个虚弱至极的声音,我们几个眼睛一亮,这居然是张晨的声音,他,他还没死!他没死!
本来都要弥留撒手人寰的张鹰,听见这话,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回光返照了,咳嗽了一下,嘴里憋出来:“啊……啊啊!”
张晨滚了一下,爬起来,看着旁边的张鹰,喊:“爸,你怎么了,你,你怎么了?爸!”
张鹰听见张晨这一连串的问题,没有回答,脸上反而是露出笑容,张晨能说出这些话,显然他身体并没有大碍,对于张鹰来说,这无疑是临死前最大的欣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会跑回来,为什么啊?”那刚刚醒来的张晨嘴里喊着,声声凄厉,像是泣血的杜鹃,可是我们这边谁能回答,谁都不能回答,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娘会进监狱,谁能告诉他,他娘为什么会死在监狱里,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有人抓起他来把他当成狗来养,谁能告诉他,这一直不成器的爹怎么也成了这种模样?
谁能告诉,谁来告诉!难道真的要把这天下所有的苦难都加持在这一个未曾长开的肩膀上么?难道他的这一辈子就注定是个悲惨么?
“我,我……我也想活着……我也想活着像……像个……爷们。素……素……素啊!”
这,是一个懦弱了一辈子的男人,这是一个抛弃妻子的男人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救护车姗姗来迟,张晨被抬了上去,至于张鹰,已经被必要拉去医院,
我们四个被带回丨警丨察调查,做笔录,期间一直都是锥子在说话,我以为自己经历了左麟那死亡之后,应该是能坦然面对死亡了,可是没想到这次张鹰的死还是深深的触动了我。
或者说,是他临死的那句话。
我也想活着像个爷们,谁都不是生来都是懦夫,只是一味的妥协后忘记了自己还有挣扎的能力。
张鹰什么都没做成,甚至最后都搭上了自己的命,跟左麟不一样,左麟那是惊天地泣鬼神,宛若刑天挥干戚一样的猛志又存,可是这种人生活中多么,像是我们,大多都是蝇营狗苟的升斗小民,为了自己几分财利,绞尽脑汁在想着怎么获得多一些。
生活大抵如此,透着太多无奈。
不过对于张鹰来说,他这性子是不敢挣扎的,因为他知道自己挣扎会有可能被打死,自己不挣扎虽然会疼,但目前来说不会死,不过最后张晨的那件事刺激了他,犹如老鹰死后钻天一样,算不上悲壮,倒也感人。
太多人,死后归于无名。
张鹰死后,那本子的线索就断了,不过他最后说那素什么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我,好像是要跟我说这句话,但这句话什么意思?我跟锥子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张鹰这样的死,倒是换来了张晨的安宁,至少以后是没人来绑架他了,张晨的子丨弹丨没伤及内脏,动了一个手术,情况基本稳定了,不过唯一不好的就是小孩的情绪,我见过他的眼,比死人还死人,根本没有任何生的愿望。
这件事发生的第二天,大地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一趟,说有要紧事要说。
我从监狱出来后,没先去找大地,在大路上溜达着抽着烟,离开监狱很远了,然后打电话问大地怎么了,大地说:“今天来了一帮人,真他娘的奇怪,你猜他们跟我说什么?”我说:“说什么?”
大地说:“他们跟我说,要租借这个店使一天,不知道为啥。”我说:“是白虎的人么?”大地说:“不像,白虎的人现在要是过来,估计会找那个老头当中间人,毕竟还夹着一个赵鑫呢,这些人各个人摸狗样的,都穿着西服打着领带,就跟搞销售的一样。”
大地这么一说,我赶紧说了一声:“不行,先别答应,那些人可能是青竹的人,我最近才接触,那青竹的人肯定知道这个店跟白虎有关系,所以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先拖一拖,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青竹的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过来,他们是不是从张鹰嘴里听见什么消息了,虽然这两件事的联系可能性不大,但我心里总感觉有蹊跷。
我偷偷进了那个小卖铺,这次没敢在里面,跟大地进到后面那小院子里面,这是我第一次进这个院子,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茂盛的树。
大地嘴里絮絮叨叨,跟我说青竹那些人给开的价格,我径直走到那树跟前,问大地:“这树你上去过么?”大地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说:“我上这玩意干啥?”
我嘟囔了一声,说:“这上面有好东西!”说着我几下上了那树,找起东西来。
如果我想的不错,张鹰最后死的时候,嘴里说的那个所谓的素素什么的,应该就是这棵树了吧,青竹这些人也是从张鹰的嘴巴里知道了一些关于那本子的线索,所以这才过来借店的。
这次应该感谢青竹那些人了,不然谁会想到这里面会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