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又响亮的鼓声回荡,苍凉的号角吹响,炎康两国的步卒再次攻城,黑压压的宛如蚁群。
努尔赫加坐在马背上,
大奉守卒惊醒过来,拎着武器就上了城头。
靠着女墙休息的士卒,睡觉还握着刀,此刻纷纷醒来,脸上带着疲倦,眼里燃烧着杀意。
瓮城内,张开泰提着佩刀,大步昂扬的冲出来。
迎面就看到一袭青衣,站在墙头
这一刻,他险些惊呼出声,以为印象中那袭青衣活了过来。
“许七安,你........”张开泰神色复杂。
“不能再让努尔赫加他们登上城头,这样我们损失太大,根本守不了多久。”许七安没有回头。
这个道理张开泰当然知道,但不守,难道到城下死战?
整整七万精兵,杀也杀到手软,更何况还有努尔赫加等高手。下城头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他听许七安说:“我去,我去凿阵,这样能减轻将士们的压力。”
张开泰大怒:“你疯了?”
许七安摇头:“我没疯,不但能减轻将士们得压力,还能鼓舞人心。如果可以,我会杀了努尔赫加。”
杀了努尔赫加?
张开泰觉得,他真的疯了。
“身后是魏公的故乡。”
他旋即补充了一句,让张开泰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妙真踏着飞剑掠上城头,面无表情,眉眼阴郁,她先俯瞰下方喊杀震天,冲锋而来的敌军。
而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侧头,看向了站在女墙上的一袭青衣。
“妙真,借你金丹一用。”
他目光清亮,气质沉凝,眉宇间那股张扬的意气重现。
李妙真瞪大了眼睛。
身负天宗心法的她,清晰的感觉到,这个男人隐约间有了蜕变。
李妙真愣愣道:“你........”
他笑容璀璨:“我入四品了。”
男孩要走多少路才能成长?也许是一生,也可能,是一夜之间。
一夜入四品。
四品的许七安有多强大?没人知道。
李妙真一瞬间视线有些模糊:“好!”
失去金丹,对于道门修士来说,等于暂时了根基,失去了修为。
再多的金丹,也敌不过他展颜一笑。
城头上,爆发出一声意气张杨的咆哮:
“大奉武夫许七安,前来凿阵!”
大奉民间传说,银锣许七安,在云州独挡数万叛军,以一己之力平定叛乱。
他岂能让百姓失望。
天地间,一袭青衣吞下金丹,纵身跃下城墙。
伴随着响彻云霄的咆哮声,城头的守卒,纷纷愕然。
马道上搬运檑木、弩箭的士卒和民兵们,丢下了手中的活计,不顾一切的扑向女墙。
许银锣要凿阵?
七万多敌军,来势汹汹,杀个三天三夜也杀不完,尽管士卒们对许银锣奉若神明。
他们和市井百姓不同,久经沙场,知道人力的极限。凡人怎么可能做到一人独挡七万余人。
站着不动给你杀,也杀的手软,杀的力竭,何况是敌方精锐部队。
“别探出头,你们想死么!”
一位将领见状,勃然大怒,咆哮道:“守城!这是你们的任务,开炮,都他娘的给我开炮,别愣着。许银锣是凿阵是为了减轻我们的压力,你们就算死,也得给我守住。”
“是!”
山呼海啸般的应喝声。
士卒们一个个红了眼眶,咬牙切齿。。
能跟着许银锣保卫疆土,死也无憾。
古时有天子守国门,今有许七安一人凿阵,皆是可载入史册的壮举。
军心前所未有的凝聚。
“轰!”
那道腾起金灿灿光芒的身躯,以粗暴不讲理的姿态,重重砸落在城下,大地猛的一颤,炸起的冲击波把方圆十几米内的敌军化作肉块。
破损的甲胄、残破的刀刃,被震的浮空。
许七安左手一压,气机笼罩甲胄刀刃等碎片,瞥了眼两侧、前方挥舞钢刀杀来的敌军,袖子用力挥舞。
甲胄、钢刀、长矛等物,朝着四面八方激射。
前头冲锋的士卒脑袋突然炸裂,手臂砰的折断,胸口出现拳头大的空洞........死状各不相同。
但这并不能让敌军畏惧,依旧奋不顾身的冲杀上来。
许七安起初挥舞出刀芒,将四面八方涌来的敌军砍瓜切菜般的斩杀,无人能近身。
很快他就改变了战法,气机含而不发,以金刚神功的体魄,化劲武夫的身手以及太平刀的锋芒与敌军肉搏。
身陷敌营,环顾皆敌,气机能省一点是一点,四品终究是人,人就有极限。
以一人之力凿阵,想杀穿数万敌军,他需要顾虑的首先不是敌人的强大,而是体力。
魏渊曾经和他叨唠过,当年山海关战役中,其实大部分高品武夫都是死于力竭。
战法一变,瞬息之间?起码有数十把钢刀从四面八方斩来?武者对危机的预感让许七安捕捉到每一位敌方士卒的动作,却无从躲避。
这便是真实的战场,乱刀砍死高手的战场。
噗噗噗........许七安或刺或挑,或砍或挥,收割着一名名敌卒的性命。
当!
一名敌卒纵身跃起,钢刀狠狠砍在许七安头顶?精炼钢刀瞬间卷刃?许七安反手挥出太平刀?把这名敌卒腰斩。
他没有回头?坚定不移的向前挺进?凭借武夫体魄?硬抗刀枪剑戟。
死了两三百人后,敌卒悍不畏死?前仆后继。
死了五六百人后?敌卒双目赤红?反被激起凶性。
死了七八百人后,渐渐的,有人开始游击、缠斗,摘下腰间军弩射击,而非持刀硬上。
“走开!”
火器营的营长勃然大怒,一把推开炮兵,紧接着一脚踢在炮架,踢的数百斤重的重炮调转了炮头。
这位营长亲自填装炮弹,校准,点燃引信。
炮身亮起一枚枚扭曲的符文,从炮身向着炮口蔓延,蓄力完毕,而后,“轰”的一声,整座重炮猛的往后一退。
炮弹激射而出,沿途撕裂士卒身躯。
许七安提前捕捉到了危机,但是没有躲,挥舞太平刀斩向炮弹。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围攻许七安的士卒被这股可怕的气浪撕的四分五裂。
滚滚尘烟中,一袭青衣染血的大奉银锣巍然不动,除了衣袍遍布焦痕,毫发无损。
他持着刀,缓步前行,前头的敌卒面露惧色,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
纷纷推开,竟不敢挡他去路。
许七安抖了抖刀锋血迹,狂笑道:“康炎两国的孬种,竟无一人是男儿?”
城头,大奉将士热血沸腾,怒吼着回应,吼的面红耳赤,青筋怒绽。
一时间士气如虹,竭力的抛下檑木,射出弓箭、床弩和火炮。相比起昨日,有了许七安一人一刀凿阵,守卒们的压力确实减轻了许多,到目前为止,伤亡极小。
远处,骑在马背观战的努尔赫加皱了皱眉,城下有一个体魄无双的莽夫凿阵,城头有火炮、弓弩辅助,仅是这一刻钟不到,己方的伤亡有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攻城本就是以十命换一命的苦差事,再给这小子杀下去,损失惨重倒也罢了,士卒们被杀破胆才是重大损失。
他的底牌不知道还有多少............努尔赫加环顾四周,大喝道:“炎康两国的勇士们,谁去斩此獠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