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些时候，他都有种错觉，李成功和自己认识的老李，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形象完全重合不上，因为那原本就应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不相干的两个人。

硬生生融合到一起，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好在方天豪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听众，所以林飞回答与否并不重要，于是自顾自的再次说了起来。

“我和李成功结识于危难之际，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

“后来在生意上面，我们更是一直守望相助，彼此互相扶持，这才有了天豪集团和大成集团如今的景象。”

“人这一辈子能有多大的成就，努力和辛苦虽然必不可少，但事实上却并不占据着绝对的因素。”

“真正起作用的，是抉择，以及贵人。抉择这一块，也可以统称为运气。但运气一说向来虚无缥缈，并非人力可及。”

“贵人也同样如此，而且也属于运气的范畴之内。但是和运气这种抓不住的东西来说，能否遇到贵人，其实和自己的品性也息息相关。”

“所谓的贵人，通常都是陌生人，而不是所有人都把自己有本事有权势写在脸上，尤其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更是如此。反倒只有那种自己什么都不是的人呢，才总会标榜自己有多厉害。”

“所以人的一生如果能碰到一位贵人，那可以说是最大的运气，想成功，也不会再遥不可及。”

“我和李成功在这一点上明显就比别人的运气要好，所以我们碰到了一个共同的贵人。而在那位贵人的帮助下，我们事业越做越顺，几乎无往不利。从这上面来说，其实我和李成功也都属于彼此间的贵人。”

“但人这种生物，从来都是最难以揣测的存在。所谓的人心难测海水难量，说的便是如此。”

“而当一个人的身份地位都慢慢发生改变之后，想维持原本的初心也就没那么容易了。这个世界上，善变的不仅仅是女人，男人也同样如此。”

“所以当生意开始做到辽城最顶尖的层次之后，我和李成功，明显都忘了原本的初心。关系虽然谈不上疏远，但也慢慢不再像最开始那般亲近。”

“但是方家和李家是天然的盟友，这种关系却始终不会改变。当然，这是在我和李成功都活着的前提下，一旦等我们之中某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一切自然不同。”

说到这里，方天豪喘了口气，再次喝了口茶水，脸上的疲惫之色越发明显。

他的身体状况原本就是极差，今天能够坐在这里，也是为了自己的孙女强挺。

而说话向来也是耗神的事情之一，尤其这种对话，还并不是闲聊。

“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和你说这些么？”

喝了几口茶水之后，方天豪恢复了一些，再次问道。

林飞摇头，他虽然听的是津津有味，但还真不清楚方天豪告诉他这些陈年往事的目的何在。

方天豪微微一笑，随后道：“李成功是不是告诉你们，他躲进监狱是为了逃脱一位大对头的迫害？”

林飞脸色再次一变，他没想到方天豪竟然连这件事情也知道。

依旧不需要林飞的回答，方天豪淡淡道：“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点，李成功的话，真的就是真的么？”

方天豪的这句话初听起来还有些拗口，但是里面表示的含义却极为清晰。

只要是已经开始懂事的孩童都能听懂，更别提林飞。

只是越能听懂，就越能感觉到这句话的含义有多惊人，甚至堪称可怕！

所以林飞这一刻已经不仅仅是色变，而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震惊得差点直接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说实话，他还真的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李成功的话。

一来是两人的交情摆在那里，林飞觉得对方不肯能会害自己。

二来也是李成功的事情，说实话和林飞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就算他再想帮忙，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以及能力，也根本帮不上什么。

神仙打架的事情，凡人想参与进去，下场除了当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炮灰之外，完全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林飞唯一能够帮李成功做的，目前也只能是把飞跃酒店经营好。

这才是他力所能及的事情，至于其他，都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

但毕竟两人是好朋友，而且林飞遭遇低谷能够如此快速的东山再起，也都离不开李成功的帮助。

按照方天豪的说法，李成功便是林飞的贵人，这一点无可争议。

所以从内心里，林飞还是很关心李成功的处境，如果对方有用得到他做的事情，只要开口，他也肯定会鼎力相助。

为朋友两肋插刀虽然演变到现在已经更多的成为了插朋友两刀，就像陈风对林飞所做的那般。

但就算受过这方面的伤害，林飞也依然还是那个喜欢和朋友讲义气的人。

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比以前要谨慎的多，不会轻易的热血上头，把任何人都当成自己的朋友。

这也是林飞自从出狱之后，哪怕当上了五星级酒店的总经理，却也很少去和陌生人应酬，而是更喜欢和柳风董平这些人呆在一起缘故。

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彻底看明白，真正的圈子，根本就用不到太大。

认识再多的人，有事的时候都躲得远远的，除了让自己愤怒伤心之外，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但李成功却不同，他不但是林飞的朋友，还是林飞的恩人！

所以对方有事，林飞义不容辞！

可现在从方天豪口中却突然听到了这一句话，似乎李成功的所谓避祸入狱，只是一场骗局，这对林飞的冲击当然极大。

他下意识的就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突然想到，这些是不是仍然只是方天豪的试探，想从他口中确定，李成功就在辽城监狱之中。

毕竟到目前为止，他的表情就算再有变化，但言语上还从未承认过。

于是到最后，林飞只能硬生生的将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摇了摇头道：“我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

方天豪了然一笑，似乎毫不意外林飞的反应，但也并未揭穿，只是继续道：“年轻人，你的经历虽然坎坷，但也未必就彻底看清楚了这世间的人心险恶。”

“有些东西，只有等你到了一定年纪，才会真正恍然大悟。所谓人老奸马老滑，否则也不会有老狐狸这个称呼。论起真正玩心计来说，你们这些年轻人虽然不差，但未必就能比得上我们这些老家伙。”

“不过我知道你和李成功的交情很好，既然如此，你也未必会轻易相信我的话。但这没关系，你就当我刚才说了一个故事，如果能给你个警醒，便已经足够。”

“我也没有在背后嚼舌根的习惯，但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李成功的城府，比你想象中的要深得多。你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有个外号叫什么？小司马！司马懿的那个司马！”

“在整个三国时代，论起心机最深之人，当首推两人。司马懿，贾诩。而后者其实更擅长的是毒计，真正玩城府，司马懿绝对能够称得上是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