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围观的人听得津津有味,可没人敢跟他一起。看到刚才的一幕,通过私底下窃窃私语的了解,得到的情况让每个人都很吃惊,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是个军人,为啥要装扮成一个流浪汉,还带着这么明显的破绽跑来这里。
汽车发动了,缓缓的从虞晚晴的身边经过,陈伯康装作扔烟头,转过脸看着她,看到她的眼睛里散发出激动地光芒,眼角有些湿润,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张开说话,也没有发出声音,冲她笑了一下,伸手拍拍坐在身边的李中校。
“老兄,那个女的好像挺生气的样子,是不是放跑了我,她会受到处罚啊?”
“那倒不一定,这种事谁能说得准。不过,她的上级可能会要求她调查清楚。”
“调查清楚?可能吗?”
“呵呵呵,说的也是,你老弟的底细我都不清楚,他们又怎么会弄明白。”
“老兄啊,还是别逗我了,我的事老板很清楚。你呀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知道了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是上前线,还是到敌后,能比这更好吗?”
李中校一听脸色一下就严肃了起来,注视着他,想从他的神情中探到一丝的秘密。
“别这样看我,我不是逃兵。”说完这话,他就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李中校听他这么一说,尴尬的笑了一下,当下也打消了想试探的念头。军统内部的规定,所有人都清楚,不该自己知道的,就不能去过问,如果被发现了,轻则会被关押判刑,重则被当作通共谍处死。
到了城里,停留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李中校见到他非常的客气。开始陈伯康还诧异,昨天还跟自己称兄道弟的,怎么才一晚上就变了个样。但马上明白过来,他一定是跟重庆联系上了,自然也就知道这个代号起了作用。
随后,李中校告诉他,过不久会有车来接他到西安,到西安后再怎么走就听那边的人安排了,而他自己的任务也就此完成了。
如此待遇是陈伯康没想到的,他对能不能回重庆是想过的。自己的行为已经是犯了大忌,逃生之后,没有主动联系,反而跑到陕北,实是大恶不赦,也许还没到地点就会将自己枪毙了。
可是,犯了这么大的错,重庆的戴老板为什么会让自己回重庆,这让他有所猜测,难道真的是他出卖了自己,或者是指使他人出卖自己。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活着,一定是让他很意外,这才让人把自己接回去。
这一夜,虞晚晴,也就是于科长,抱着孩子看着眼前的汽车模型,心情激动万分。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个臭小子居然敢偷偷摸摸的跑到延安来。对他能摸进延安,是一点都没有惊讶。她惊讶的是,他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头发足有一尺多长,胡子蓄了足有十公分,这是什么人啊!他是为了来看自己和孩子的,还是想投奔延安。
当陈伯康坐车走了之后,虞晚晴把抓他的两个人找来细细的询问。问完之后,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人偷偷摸摸的进来,利用自己的手艺,就是为了换几个馍馍,显然是饿的实在不行。
她又找了当时几个买他的模型的人,询问之后,最终得到证实的一点是,他确实是饥饿难耐,用模型换取食物。可他的目的却没有人知道,就连她自己也猜不到。
回想当初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说过的一些话。她怀疑过,他这次想要刺杀党中央的领导,也猜测过,是来找自己的,甚至想过,他是来投奔***的。可是这一切都成了未解之谜,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
走的时候,他唱歌是故意,是特意的在告诉自己,是他本人,他来了,而且和他对视的时候,他的眼神特别轻松,这让虞晚晴忽然意识到,他一定是来找自己的。可是终究不可得知,他除了来找自己,还有没有其他的意图。
能看到陈伯康,特别是他来到延安,这让虞晚晴感到很满足,一个男人抛弃富贵,舒适的生活,不畏艰险,冒着死亡的危险,轻身犯险的来找自己,做为一个女人就已经足够了,也不枉活这一辈子了。
虞晚晴心里很清楚,陈伯康没有当场叫破两人之间的关系,是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不然他又何必千方百计的让自己回延安,而不是去苏北根据地。只是她觉得这小子太荒唐了,革命工作那是他能想当然的,从来都是哪里需要,就往哪里去的。
此时,陈伯康已登上了飞往重庆的飞机。这是一架军用飞机,搭载着药材和其他军用物品。在飞机上,他还在幻想,下了飞机之后,自己该怎么跟戴老板说,又怎么把自己的行为给解释清楚。
这个谎不好撒啊,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自己可就真的是被打入地狱,再也翻不了山了。
想法非常好,可是,等他下了飞机,迎接他的不是轿车,而是一辆军用警车,车前站立着四个人。
四人中当中的一人走上前,在他面前将手中的一张白纸一举,张口说:“奉命将陈伯康押往息烽监狱,等待审查!”
“监狱!”陈伯康一下就苦笑了起来,真是到哪儿都离不开这个地方啊!
第四百九十八章监狱(二)
监狱,并不是黑暗无边,阴风凄惨,同样是阳光明媚,同样是和风细雨,跟在家没什么两样,除了不能随便乱窜监舍,不能出监狱的大门。
当然,在监狱里,他只有一个人,没有人服侍,不可能像在上海的时候,享受自由,享受生活,现在的他就是一个等待宣判的罪犯。
已经半个月了,头发剪了,胡子也剃了的陈伯康就这样无人问津的待在监狱里,仿佛在这个监狱里,他就是一个多余的人,根本不存在的人。这些天,他的日子过得很平淡,很悠闲。在监狱里,他可以出门散步,晒太阳,可以在大白天到阅览室看报纸。
当然他不是一般的罪犯,是军统内部的罪犯。对这一点,他很清楚,不会给那些狱卒添麻烦,何况这些狱卒知道他是军统的人之后,还非常的客气,见面都称呼他为陈中校。
不过,这里也有让他不舒服的地方,有他这样的罪犯,就有不一样的囚犯。比如每天都能听到刑房那边传来各种声音,有嘶声惨叫的,也有施加电刑嗡嗡作响的电流声,还有暴跳如雷的怒骂狂叫的声音。
监狱的生活没有改变他的习惯,每天早晨天不亮,他就起床到下面放风的空地上,挥舞拳脚操练他的功夫,再绕着空地跑上个一千米,然后洗漱完吃早饭;晚上同样是操练拳脚,然后在空地上来回走步。
白天的时候,他可以四处闲逛,可以到阅览室看报纸,可以随便抽烟,当然要有香烟才行。听狱卒说,他来的时间太短,等稍微长一点,他还能出去,到外面的镇上去转转。
这样的待遇自然也只有像他这种犯人才能享受,算是优待了。同时享受这种待遇的,除了他,整个监狱还五六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
在进监狱的头几天,陈伯康私下观察过这老头,通过举手投足的动作,发现他是个军人,从他的气势上看,还应该是个当官的,而且官职还不低。真让他很好奇,猜想这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只是随着时间的过去,也就不再关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