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些干什么,操心是操不完的。我相信你们在打鬼子,可是总不能对后世子孙说,小日本全部都是被你们给打跑的吧,那种话说出去谁能相信?再说,在这个肮脏的城市里,你们杀死过几个日军士兵,杀过几个汉奸,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难道就跟人说,你们在敌后杀死了所有的小鬼子和汉奸?”
“你是想说,在今后可能会被人故意隐瞒?”
“我不知道,也猜不到,但是从自古以来,对坐在最高座位上的人来说,出现这种情况都是很正常,很普通的事。因为,有点头脑的人都会明白,不这样做有些事就园不了啊?比如说一个劲地跟在俄国人的屁股后面,还摇旗呐喊的,难道就不知道国家与国家之间只有利益,其他的都只是骗人的吗?”
“哎,别说那些了,我只是个师长,做不了那些事的主。当然,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坐不上那个位置,自然考虑这种问题就不是我的事了。”
“可你是将军,两国之间互相妥协,有损国家利益,你该怎么办?”
“看来你在法租界还真学了很多东西,在这方面我是比不上你了。里面的两个臭小子还没吃完吗,还不赶紧给我出来,到外面去溜溜食,小心别掉井里了!”
两个卫士装模作样的边擦嘴边走出来,笑嘻嘻的不好意思的摸着头。
“吃的还习惯吗?”陈伯康笑着问他们俩。
“习惯,习惯,味道好极了。我们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菜,比得上我们哪儿的大厨了。”
“我可当不了大厨,手上的血腥味太重了,洗不掉了。不过这菜我倒是做的很用心,跟我家乡的味道相比,就是调料差了些。”
“王先生,你家乡在哪儿?”
“四川。”
张将军看了眼虞晚晴,见她点点头,就摇摇头,挥手示意两个人出去。等他们出去之后,看着陈伯康心里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于是点上一支烟说:“四川人民很苦啊!很了不起啊!担负起国家民族抗战的半壁江山啊!当初我也从四川走过,那儿的人很好客,菜也做得好。不过,你这手艺比我当初吃的要好得多了。”
“我赞同!”虞晚晴不失时机地也开口说话,还冲着他眨了眨眼,希望他结束这次的话题,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当初,四渡赤水过后,我们在泸定,雅安都呆过一阵,那儿的辣子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现在想起来,如果没有那些辣子,我肯定是翻不过大雪山的,早就死在雪山了。”
“我还不是一样,到过草地的时候,身上还揣着半根辣子,舍不得吃。”
陈伯康一见他们说起翻雪山,过草地,心里就知道今晚到此结束了。这样的话题,自己是插不上嘴的,只能任由他们自己回味感叹了。
其实,他心里还是对他们非常尊重的,对他们的经历同样很感兴趣,只有无比坚毅坚强的人才能完成那无比伟大的行军,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这个时代的精英。也正因为如此,他心中始终抱着远观的心态,看着他们站到历史的台前。
夜深了,屋里恢复了安静,众人都各回房间休息去了。
“今天做的菜是专门为我做的吧?”
“既然猜到了,还说出来干嘛,别让我们都伤心。”
虞晚晴猛地扑进他的怀中,张嘴在他的心口狠狠地咬了一下,疼的他浑身绷紧了肌肉。
“不许用劲,松开点,让我好好的咬一下。”
咬完之后,她轻轻地抚摸被咬过的地方,“你今天终于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就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还说那些干什么,就算我对不起你好了,如果真有一天让我选择,我宁愿死在你的枪口之下。”
“不许胡说,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她的两只手捧着他的头,死死地盯着他,要他答应自己。
第四百八十九章别离
一连两天,每天陈伯康都亲自做晚饭,虽然基本上都是重复的菜肴,但对他们来说都是无上的美味。
张将军三人每天都表现的很正常,虽然知道离开的时间很快就会到来,可还是在他们的脸上显露出来,每每望着北方就露出渴望回去的眼神。再说每天都圈在这房子里,即便是宫殿,也会觉得憋闷,烦躁,何况这可是长达30多天的时间。
虞晚晴的行踪也让人感到奇怪,要么每天都在家里,要么一出去就是一整天。陈伯康对她的安全还是很放心的,虽然她的表面身份是自己的太太,却不张扬,没有闹得人尽皆知,可也不是说不知道。而且,毛千里、赵云坤也答应了自己,自然不会再对她采取什么手段了。
“我们后天就要走了。”今天,虞晚晴出去了一天,脸色有些苍白,显得很疲惫,精神也不好,似乎是做了件很劳累的事。
“这么快,我还以为要等到宣布收回租界之后才走呢。”
“想拖也拖不起了,也就是想趁着日本人和汪伪政府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上面,正是我们离开的最好的机会。”
“嗯,时机选的不错,看来你们是认真考虑过。是坐船离开吗?要我送吗?”
“是坐船,也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你有空闲时间吗?好像听说你最近也会很忙的。”
“事情再重要,也不上老婆重要。再说老婆都要走了,说什么都要来送一程的。”
“那我就谢谢你了。”
“对了,我给你买的东西的都装在你的箱子里了,看看还缺什么,回头再给你买,免得留下什么遗憾。”
在卧室里,两个人都在忙着收拾东西。对楼下的三人,在昨天,陈伯康不知道送什么东西,可相识一场。虽然大家不算深交,有缘相见,离别在即,还是选了一把肋差送给了张将军。
这把肋差是他杀死的一个日军军曹身上抢过来的,原来是留着好玩,没什么用,正好现在作为临别赠礼。对俩卫士分别送了一支钢笔,聊表心意即可。
当张将军拿着肋差,心中很不是滋味,也清楚,也明白,手上的这把肋差一定是这小子杀死日军军官后,夺取的战利品,其中的意思可就耐人寻味了。心里想着,却没说出来,此时此地,豪言壮语又有何用,留待他日自有分晓。
“咦”,陈伯康在旁边看虞晚晴整理物品,忽然发现在她身上旗袍的锁扣处,有一个红色的绸布露出来。这个绸布很熟悉,表面上的颜色,还有花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怎么了?”虞晚晴听到他的惊讶,扭头看着他,顺便回收拢了一下头发。
“这里藏着什么东西。”他说着就伸手从她旗袍的锁扣伸了进去。
“哎呀,你真烦人,又来捣乱。”她以为他想要做坏事,用手去推挡。其实,她还是很感激他,这一个多月来,他没有动过自己一下。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不躲也不闪的站立着不动,任由他解开自己旗袍的领口,从胸前取出那东西。
“这是什么?”陈伯康看着手上的红色绸布小包,声音有些激动,也有些不安,以致激动地托举的手也颤抖起来。
虞晚晴没说话,表情很平淡,就像是那个东西跟自己没关系一样,眼神略微黯淡的静静地看着他。
陈伯康抖动着手,打开了红色绸布包,里面露出一个通体碧绿的翡翠手镯,在灯光下散发出诱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