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特工，陈为申确实是想试试。在前段时间，他都是按照陈伯康的吩咐断断续续的跟踪，只是掌握其行程，没有连续不断的紧跟不舍。但他的心中一直都存着要试探一下，这个南造云子是不是真的警惕性很高，是不是传闻中那样的高明。

可是，在刚才还没等他发动开车跟上去，就看到南造云子驾驶的那辆车猛的一个加速，迅速向前奔驰了几十米之后，又突然减缓了速度，跟着又一个急转弯，掉了个头。

这一幕一下惊的陈为申的脑门上冒出了汗，看到那辆车加速到掉头，前后不到五秒钟，心中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手上的动作慢，没有启动汽车开出，不然一定会被发现的。

直到等南造云子再次调转车头，朝着北四川路驶去之后，他才伸手擦掉脑门上的冷汗，慢慢的发动汽车，绕开道往白渡桥驶去，避免同南造云子的汽车碰面。

陈为申的车速很快，也很稳。这是陈伯康很看中的一点，只有这样才会减少在路上出现意外的情况。

为此，陈伯康专门告诉过他，南造云子在路途上还会做出几次同样的警惕行驶，以检验身后是否还有跟踪的情况，不用担心他在路上行驶的时候会延误行动的时间。

对陈伯康的判断，陈为申既深信不疑，又疑惑不解。陈伯康既然对自己做出这样说明，显然对南造云子的习惯是非常了解的。

行动从一开始，自己就被安排监视南造云子，却一直没有说明行动的具体目标就是她。自然也猜测过，这次行动的目标是跟南造云子见面的人，是个大人物，或者是一个隐秘的军统叛徒。

确实，知道陈伯康这次的行动目标除了他本人和虞晚晴两人，没有告诉其他人，包括陈为申本人，连陈为申介绍的，随同一起执行任务的两个人都不知道，只是说让他们训练，到时候跟随行动。而且，他安排的事务很零碎，不能互相联系，只能判断出他一定是有行动的，而不知道行动的最终目标。

陈伯康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保证行动的隐蔽性，即便是泄露了，被人知道察觉，或者行动失败，也不会牵连他人。

今天晚上，通知自己要一直蹲守，看看南造云子是否会离开宪兵队。等到南造云子出来，却又让自己放弃跟踪她。今晚没有明确要行动，陈伯康让自己盯着的时候还在想，应该跟以往是一样的，也没想到会通知自己立刻去跟他会和。

在去跟他会和的路上，仍然还在猜想行动是不是已经开始了，目标会不会就是跟她见面接头的人，也曾怀疑过目标就是南造云子本人。

为什么要这样安排的疑问，让他不能明白，一个答案闪现出自己的脑海里，难道最终要对付的目标真的是她？

陈为申很理解陈伯康这样做的行为，知道的人越少，行动的计划才更安全。这不是不相信自己的问题，而是为了保证行动计划成功的可能性，获得最大的安全把握。

对目标可能是南造云子只是脑海中一闪，并没作出绝对的判断。因为就像刚才南造云子表现出来的警惕性，实在是太高超了，所做出的反应，不是一般的特务能做出来的。所以，要想制裁像她这样精明老练的老牌特务，不是普通的跟踪刺杀就能做到的。

四十分钟后，陈为申跟陈伯康在极司非尔路会面了。陈伯康是特意选择这样的地点，是为了表明自己并没有单独在外，而是跟人见面约会。陈为申什么也没问，也没有说话，只是看到了人之后，下了自己的车，上了陈伯康的车。

上车之后陈为申才发现，赵一山和陈万才，早已坐在了后排的位置上，立刻就明白行动开始了。他们的神情紧张又兴奋，很显然也已知道即将开始行动。他没有跟他们说话，对他们的表情全都看在眼里，点了点头不再理睬他们。

坐在车上，见陈伯康抽着烟，似笑非笑的脸上，神情淡定，没有任何紧张和不安的表情，心里很感慨。自己可是跟他一起进的临澧班，又一起毕业的，这才过去了不到四年，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年轻人，已经不再是自己能与之相比的。

车开到了离百乐门不远处停下，周围已没有了停车位。陈伯康让赵一山和陈全才先下车，两人没有迟疑，也没有询问，迅速的下了车，装作等候的样子，站在了街沿的不显眼的地方。

“为申兄，紧张吗？”

“在路上的时候有一点，不过现在没事了。让我奇怪的是，你好像是一点都没有啊。”

“我吗，习惯了。这种事啊，只要做了几次之后，慢慢就习惯了。”

“嗨，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老样子，而你却变成了一个让我只能仰望的人，看来还得向你多学习学习啊。”

“呵呵呵，咱们之间就不用说这些了，没意思。好了，你还认得南造云子的车吧？”看到陈为申点头之后，自己也点了点头，“如果不出意外，大概再过十分钟，应该会看到她的车从这里经过。你呢，车不要熄火，也不要马上跟上。等她的车停下之后，再慢慢的跟上去，千万不要靠的太近。”

“我明白。没想到真的是她啊！”

“呵呵，她可是很狡猾的，警惕性又高。在你跟我说了她出门的时间，我就核对了一下。到现在，她在路上行驶了快五十分钟，按说也应该到了。在正常时间内没到就说明，她在路上又做了几次测试，看身后有没有人在跟踪她。”

陈为申点点头，深以为然。前段时间的跟踪只是表面上的，是对她进出宪兵队的时间核实，以及最终的目的地，没有对她的行程进行跟踪。今晚的一幕，让他记忆犹新，确信陈伯康说的没错。

“为申兄，我给你说的这些，是想告诉你，如果出现了意外，千万记住不要管我，直接走人，明白吗？”

“什么！你说什么！”陈为申一下就惊了起来，侧过头，两眼直射着他，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竟然是在这里跟自己交代他的后事。

“先别激动，时间不多了，听我把话说完。”陈伯康掏出两支烟，递给他一支。陈为申连忙掏出火机给点上。

“今晚的行动，是我制定了很久才执行的，不是贸然想起的。虽然中间做了很多安排，但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的一定会成功。跟你说这个，也是为了预防万一，至少不能让所有人都跟着完蛋，总的保证有人能活着，你说是吧？所以你就是我选择活下去的人。”

“等我行动的时候，你会听到枪声，如果没有听到对射的枪声，那就表明我们成功了，反之，你就要赶快离开这里，不要开车，把这辆车留在原地，这样就不会牵涉到你。”

陈为申无声的哭了，任凭泪水从眼里流出来。他没想到，从头到尾都没想到，自己认为最不可能的目标，偏偏就成了行动目标的南造云子，而且这小子还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让自己独活，而他本人却是杀身成仁。

“为申兄，咱们做这行，生生死死的见多了，至于这样伤心吗？”

“你小子从来就没把我当兄弟，当大哥！只顾着自己痛快，让我一个人难受，痛苦，你他妈的还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