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想念万岁爷,想回京看看,这是其一;其二,当初万岁爷将奴婢留在江陵城勘测矿产资源,奴婢觉得时至今日也小有成就,所以就回来了。”
“朕与你的感情很好吗?别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告诉你朕很不喜欢。”
“……”孙暹一副死了娘似的神情,感觉皇上处处针对他似的,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当初就感到纳闷儿,没想到几年时间过去,还是那么不友好。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可这话又不敢当面问,只好哭丧着脸,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你说你勘测出不少矿床,那你说说这两年你为江陵城做了多大贡献,又为湖广财政增加多少税收?”
“万岁爷,奴婢在湖广巡抚与江陵知府等众多官员的帮助下,带领团队共勘测出近二十个宝贵的矿床,为江陵城乃至为整个湖广都做出了贡献,让许多当地人也有了一份工作,这些万岁爷可以问江陵与湖广的官员,奴婢绝没有半句谎言。”孙暹信誓旦旦地道。
其实这两年江陵城的税收,一直走在全国十大税关的前列,而且呈上升的趋势,朱翊镠当然有所关注。
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朱氏集团贡献的,另外矿税确实有明显攀升,只不确定孙暹的功劳到底有多大。
“这么说,你对开矿的技术很熟练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喽?”
“万岁爷,这……”孙暹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想着如果回答是,那以皇上对他的态度,会不会让他继续开矿?可如果回答不是,皇上又肯定骂他整天只想着吃喝睡大觉。
“怎么?自己对自己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吗?这几年活到狗身上去了?”
谷“万岁爷,奴婢觉得对开矿的技术熟练程度倒不敢说有多精通,但经验还是积累了些,也知道如何带领团队。”
孙暹只好小心翼翼地回道,毕竟这时候不回答肯定不行。
“这次回京,你给朕老实回答,是不是不想回去了?”
“是的,奴婢想留在万岁爷身边服侍万岁爷。”孙暹鼓足勇气回道。
“可朕不需要你。”朱翊镠态度明确。
“……”孙暹很想找个洞钻进去。
“你回来,那边的工作都交接好了?”
“是的,万岁爷。”
“既然不想回去,那就留在京城,继续勘测京城的矿产资源吧,争取也为京城的税收做些贡献,眼下我们大明正与日本大战,国家很需要钱的。”
“……”孙暹哭笑不得。
“朕的话没有听清楚吗?难道还需要朕再说一遍?”朱翊镠板着脸道。
“奴婢听清了。”
“朕考察你半年时间,希望你在半年内组成一支像模像样的勘测团队。”
“万岁爷,那半年以后呢?”孙暹弱弱地问道,这时候也不敢说“不”字。
“半年之后再说,全国那么多地,有你尽情表现的时刻。”
“……”孙暹彻底心死,这是让他一辈子都做这个工作的节奏吗?
朱翊镠知道孙暹此刻的心情,这才将语气放得平和了一些,说道:“不要觉得朕交给你的任务不合你心意,这方面你可以去请教张鲸与周佐。这样吧,你明天去一趟兴农集团。”
“奴婢遵旨。”孙暹木木地回答,感觉头脑嗡嗡作响有点懵逼了。
“胖不是罪,能吃也不是罪,朕不批评你,但如果你不爱自己的工作,整天混日子不努力,朕拧了你脑袋儿。”
语气刚平和了两分,朱翊镠又开始呵斥威胁起来了。
孙暹已经没有辩解的勇气了,感觉他说什么都是错。
“你先下去吧,需要什么帮助,可以来找朕。”朱翊镠一抬手。
孙暹只得心如死灰地爬起来,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回来,就当他死了好。
待孙暹离开,王安弱弱地说道:“万岁爷,孙公公怀着激动的心情回京,此刻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朕是在渡他。”朱翊镠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就像渡张鲸一样。”
“张公公是看开了,他现在的声誉比当初还好呢,所以非常感激万岁爷,也找到了自己,可孙公公似乎……”
“他将来也会感谢朕吧,如果不知道感谢,那朕更应该让他多吃点苦。”
“万岁爷是在救他吗?”
“可以这样说,但用`渡`比较好。”朱翊镠道,继而又感慨,“一个人自渡需要能力,渡人需要格局。朕是尽力了,就看孙暹自己有没有悟性吧。”
可把孙暹郁闷坏了,说他想死的心都有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原本就觉得受了很多委屈,起初那会儿没人认可他,吃了很多苦,那时瘦得像猴子一样,感觉挺不下去,所以听说王安来江陵,便立马恳请帮忙。
当时勘测毫无成就,也不敢擅自回京,当时王安也没有明确答复,等了又等杳无音讯,没办法只得干了。
不硬着头皮干也不行啊,想回京就得干出一番成就来。
不然就永远别想回京。
除非破罐子破摔逃之夭夭,可他实在又不甘心,且不说逃之夭夭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想他曾经也是司礼监的随堂,又监管甲子库。
风光得很呢。
若就这样放弃了,当然不甘心。
所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卑躬屈膝求这名官员又求那名官员,才将一支勘测队伍慢慢带了起来。
这中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冷眼热讽,只有他自己清楚。
好不容易小有成就,感觉可以回京与皇上有一个交代了。
然而,回京后的待遇……
一顿棒喝数落不说,还不让他留在宫里,而是继续在京城重新组织一支勘测团队,仿佛他的余生就是领队勘测矿产资源这项工作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那还回京作甚?回京重新开始,又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还不如待在江陵城呢。
在江陵城至少有一定的地位,吃喝玩乐不用愁,这可倒好……
骂完了让他去兴农集团请教张鲸与周佐两个……那两个不是都被贬革职才安排在兴农集团的吗?
这是圣意,他不敢不去。
确实去了,可去找张鲸、周佐一聊让他更加郁闷。
张鲸与周佐似乎早已经看透了,明确告诉他皇上这样安排,便意味着他这辈子休想再回到宫里,还是好好带领团队继续做勘测的工作吧,不然皇上有千百种方法治他。
这叫什么事儿嘛?
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立即飞回江陵城,当他的“土皇帝”去。
可他知道现在已经不可能了,皇上已经下令,他只能留在京城。
皇上为什么刻意针对他呢?
他壮着胆儿也问了张鲸与周佐这个问题,结果那两个人都笑了。
张鲸告诉他,当初还不是一样被莫名其妙革了职?谁知道为什么?皇上不喜欢,谁也没有办法。
而周佐告诉他,当初不过是耍小聪明贪污一百多两银子,结果就被逐出紫禁城派到兴农集团来了。
只能说与皇上不对路子。
更何况皇上当初登基继位时,张鲸与周佐两个人都还有功。即便有功,只要皇上不喜欢,照样被撵出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