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也算参与了这件事。
当初觉得扯力克是个烫手山芋，后来承诺书是他拿去与扯力克签的，而扯力克也是他亲手放走的。
“高兴什么？杀了两千多人，有什么高兴的？朕原本就不该信他。”
“万岁爷本来就一直不信他，不过是给三娘子面子而已。”
“这样三娘子心里更愧疚。”
“可这样证明了扯力克实属该死，再杀他便没有人敢异议了。”
“哎！”朱翊镠叹了口气，“为了证明这个，害死两千多人啊。”
“万岁爷，那些都是反明的人士，本就该死，这次不杀他们，没准儿以后他们也会作乱。”王安小心翼翼地道，“这时候将他们一举拿下，有利于土默特部落的改组改造，以及将来的稳定发展，奴婢觉得这是好事儿。”
“你就这样说好话安慰朕吧。”
“万岁爷，奴婢不是有心安慰，是觉得这个问题应该就这样看。”
“这事儿不纠结了，日本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朱翊镠还是关心大明与日本的战争，不值得为扯力克费心。
“万岁爷，传回来的都是好消息，得知京城的官民纷纷支援，我军士气大盛势如破竹。”王安欢喜地禀道。
“又是报喜不报忧吧？”朱翊镠道。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但奴婢相信那边也不敢谎报军情，毕竟参与战斗的不是一方。”王安如是般回道。
这次有东北军，有朝鲜军，有台湾军，要说谎报军情，应该不敢。
“余氏双胞胎兄弟呢？”朱翊镠又问。
“万岁爷，他们已经修补好船只，朝着美洲方向再次进发了。”
“嗯，那就好。”稍顿了顿，朱翊镠问道，“余氏双胞胎兄弟有没有怪朕？”
“怪万岁爷？”王安微微一滞，不解地问，“他们为什么要怪万岁爷呢？”
“朕没有提前告诉他们日本会来捣乱呀！”
“万岁爷，这事儿本来就不能提前说嘛，倘若余氏双胞胎兄弟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那岂不是辜负了万岁爷对他们的一片厚望？”
“但愿。”
“万岁爷请放心，余氏双胞胎兄弟是明白人，得万岁爷如此之器重，那是他们的荣幸。”
“稍后你去内阁一趟，让几位阁老明天来朕这里一趟。”
“奴婢遵旨，不知因为何事？”
“南京留都已经裁撤，该着手规划成立一个新的行省了。”
“明白。”王安点点头。
“将吏部尚书杨大人也一并叫来。”
“哦。”
王安正准备出去，见陈炬也来了。
陈炬禀道：“万岁爷，三娘子来信。”
听到“三娘子来信”，王安又不禁驻足想听一听。
“三娘子说什么？”朱翊镠忙问。
“三娘子说努尔哈赤离开，征讨的任务便落到她头上，她知道自己不能亲手杀死扯力克，请求万岁爷立即杀之。”
“朕知道了。”
“那万岁爷会不会杀呢？”陈炬问。
“待扯力克押解京师再说吧。”朱翊镠也没有百分百地确定。
扯力克第二次被塔娜押解进京。
这时候他再也不像上次那样来到东暖阁居然还敢撒野。
关键是，朱翊镠这次也没有下令松绑，而是打量着这家伙。
然后以一副不屑的神情说道：“其实此刻朕懒得与你多费口舌，不过念在你是顺义王与三娘子的面子上，朕还是想问你一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还没等扯力克搭话，塔娜竟先开口道：“陛下何必再问？他不守信诺，出尔反尔，陛下是不知道他回土默特部后有多可恶，杀了他一了百了。”
“让他死也死个瞑目嘛。”
塔娜又夷然不屑地道：“陛下看他的样子，自知罪孽深重百口莫辩，押解回京的途中一句话都没有。”
“求陛下饶过我一命！”
扯力克开口了，再也不淡定，一边磕头，一边求饶：
“我不做大汗，也不做顺义王，只求陛下饶过我这条小命，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生事了，甚至可以隐姓埋名，史上再无我扯力克这一号人。”
“求陛下饶我不死吧！”
“求陛下饶我不死吧！”
扯力克这会儿倒是显得诚心悔悟的样子，每说一句便磕一个响头，额头上确实也已经磕破皮出血了。
“陛下可千万别信这种小人。”塔娜又着急地道，“信一次两次也就够了，倘若陛下还敢信他的话，那我……”
因为着急，所以塔娜差点就说出“那我觉得就是陛下的问题”，好在抬头看了朱翊镠一眼，立即将话咽回去。
瞧皇上淡定的样子，似乎不用她在旁着急，那可是英明神武的皇上。
哎，都知道皇上就是仁慈了一点。
不然还真找不到什么缺陷呢。
朱翊镠平静地说道：“朕只不过想问你还有何心愿未了，饶你不死是不可能的，你不要白日做梦。朕对你的仁慈已经酿成大祸，若饶你不死，你还有心有肺继续苟活于人世间吗？”
“陛下，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请陛下饶过我吧，只要饶我不死，做牛做马我都愿意，求陛下饶过我吧！”
扯力克继续磕头央求。
只是……说他卖惨吧？感觉不像，他那种人卖惨也让人感觉不到惨，从出身到长大成人，都活在光环里，或许真的体会不到什么是“惨”吧。
可说他不是在卖惨吧？他又涕泪纵横，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尽管让人感觉不出可怜，但眼泪、鼻涕、哭声，还有额头上的血都是真实的。
“你太令朕失望了！”
“也令三娘子失望！”
“如果没有遗愿，那就不用多说了。”
朱翊镠不紧不慢地说了三句话，每句话都稍作停顿一下。
“陛下！陛下！我知错了，陛下别杀我，请陛下饶过我一命……”
扯力克撕心裂肺地呼喊着。
然而终究不管用，被拖下去了。
朱翊镠肯定不会再相信，其实原本就不相信。
塔娜终于松了一口气，笑道：“还真怕陛下仁慈答应他呢。”
朱翊镠微微一笑，说道：“朕也许真的仁慈，可又不傻。”
“留下扯力克这种人，只会让更多人受苦受难，还是杀了省心。”
谷“这次生擒扯力克，你坦白地说，是你的功劳大还是吴尚书的功劳大？”朱翊镠忽然跳转一个话题。
“嗯，我想应该是我吧。”塔娜稍一犹豫，望着朱翊镠如是般回道，“因为吴尚书与土默特部关系好，所以即便与扯力克打起来，也是处处留情，倘若不是我去，生擒扯力克肯定还得些时日。”
朱翊镠相信塔娜说的是事实，但还是摇了摇头：“你就不能谦虚一点？吴尚书当你爷爷都不止，生擒扯力克即便是你功劳大，也不能与吴尚书抢呀！”
“我可没有抢功，只是陈述一个基本事实。”塔娜自我辩解道，“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做人何必那么虚伪呢？”
“好吧。”朱翊镠也不争辩，“那朕再交给你一个任务吧。”
“什么任务？”塔娜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