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儿重要还是命重要?
能不能治理好充满了疑问。
可成立吉林行省又是大势所趋,在此之前皇上的旨意就已经传来。
既然要成立吉林行省,那就肯定要派人过去做官,不可能将主导权全部交给女真族,那接纳过来有何意义?
可陈炬终究是内廷中人,他只负责传递皇上的旨意并做一定的引导。
工作还得靠外廷官员去做,具体说是要靠内阁与吏部落实。
陈炬其实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而且刚升任司礼监掌印,与首辅申时行也需要时间磨合。
不过陈炬谨记皇上的嘱咐,若遇难题,不妨试着问问王安。
王安升任司礼监秉笔后,收到太多的祝福。尽管他只是秉笔中的末席,可他这个末尾秉笔的风光,仅次于头号秉笔田义。
这天,王安被陈炬叫去。
这是陈炬升任司礼监掌印后第一次找他谈话。
所以王安很是重视。
两个人之前的关系就很亲密,坐在一起也不局促,先是相互恭喜祝贺,然后陈炬便跳到主题上。
“万岁爷对你很重视哈!”陈炬道。
“陈公公过奖了!万岁爷一样重视陈公公。”王安谦虚地道。
“咱们之间也不必藏着掖着,今天找你来,是想请教一个问题。”
“陈公公千万别这么说,有事尽管吩咐便是了,说请教,第一见外,第二卑职也不敢当。”王安陪笑道。
“回京之前万岁爷曾嘱咐我,若遇难题不妨请教你,这是万岁爷的旨意。眼下还真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
“陈公公请说。”
“就是鼓励汉族官员去边外做官,可据我所知,外廷官员并不积极,即便有万岁爷优先晋升的承诺,似乎也并不好使,不知你有什么好办法?”
“这几天卑职也听说了?”王安喃喃地道,“一来那边情况复杂,许多人不想去冒险;二来万岁爷的承诺并不明确,如何晋升没有一个可参详的参照标准,所以效果并不尽如人意。”
“按理说万岁爷的方法一向灵验呀!”
“万岁爷此刻如果在京,那肯定没问题,关键万岁爷不是不在吗?去边外做官,终究不能吸引绝大部分官员。”
“那要怎么才行?”
“卑职认为,无论条件有多丰厚,承诺有多美好,毕竟需要面对一个极不确定的环境,没有人不顾虑,要不让申先生决定采取对点支援的方法吧?”
“对点支援?什么意思?”
“这只是卑职的想法,接下来不是要成立吉林行省吗?那行省之下有许多州府,可试着吩咐两京、山东等官员,定向支持吉林行省。比如北京顺天府对应支援哪个州府,保定府又支持哪个,如此就不会没人去了。”
“你的意思是强制性的?”
“也不见强制性的吧,将任务吩咐下去,总比让吏部直接选人来得实在,可以把这当作是一项重大的任务。”
“哦,明白了。”陈炬恍然顿悟,“一对一,定向支援,是个好主意。”
“这样,不仅只是调任官员过去,还要保证定点支援落后的边外地区,将此当作考核地方业绩的一个标准。”
“嗯,有道理!有道理!”陈炬心悦诚服地点头说道,“这样做,还能最快地保证汉族人与女真族人的融合。难怪万岁爷吩咐我遇难题请教你。这个方法你是怎么想到的呢?”
“其实,这就是富人帮穷人嘛,当然要一对一来得快!”
王安脱口而出,继而又解释道:“反正卑职就是这样认为的,这两天确实想过这问题,没想到陈公公刚好问及,也不知首辅申先生怎么看。”
“我相信他也会认同。”
“如此甚好!”
申时行采纳了王安的建议,立马儿与吏部尚书杨巍商议,两人一拍即合。
都觉得对点支援是个不错的主意。
届时由比较富裕的两京十三省对点支援即将成立的吉林行省各州府。
听说这个主意是王安想出来的,杨巍不禁喃喃地道:
“难怪皇上如此信任王公公,十几岁便擢升为司礼监秉笔。”
“王公公是有过人之处!”申时行也赞道,“别看他年纪小,却是皇上颇为倚重的心腹,听说皇上在去辽东之前,曾嘱咐他随时关注朝局动态并适当时候给出建议,而不是嘱咐冯公公。”
“哦,难怪,这怕也是冯公公主动请辞的原因之一吧?”杨巍揣度地道。
“冯公公倒是没有这样说,但我想应该有这个原因。”申时行点了点头。
他登门拜访问冯保时,冯保的确没有提及这一点,只说自己老了,该让位给年轻人,而且提及内廷的作用逐渐被弱化,想必心态受到这方面的影响。
但不管怎么说,王安的能力让人佩服,毕竟只有十几岁的年纪。
不仅内廷,外廷中的官员,包括申时行与杨巍之辈,也是深感佩服。
这样,对即将要成立的吉林行省的总体战略指导思想就确定下来。
接着,就看皇上怎么想了。
翊坤宫。
李太后与陈太后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开始说起朱翊镠了。
李太后轻轻地抱怨道:“姐姐,你说镠儿这个父亲是怎么当的?他眼里到底还没有孩子?自己离京去辽东是为国家大事,舍得孩子情有可原,可几次派人回来,也不见他问候孩子一句。他心里还有没有孩子啊?”
其实,这话倒说到陈太后的心坎儿里去了,只是她不好意思说出来,毕竟他不是朱翊镠的亲娘。
确实,想着朱翊镠去辽东有半年之久,居然没有问候过孩子的事儿,李之怿孩子没问,郑妙谨孩子也没问。
李太后这一抱怨,陈太后也感同身受,但还是为朱翊镠辩白道:
“镠儿心中装着国家大事嘛,妹妹也知道辽东那边形势严峻,甚至关乎到大明的国祚,哪有心思关心孩子?”
“姐姐,话也不能这么说。”李太后不以为然道,“国家大事是国家大事,孩子的事是孩子的事,这次陈炬回京,让稍两句关心孩子的话,难吗?”
“只要镠儿心里装着孩子就行。”
“这是之怿不在,不然让人家怎么想嘛?”李太后摇头叹气道。
“妹妹怕是多虑了吧?”陈太后笑了笑说,“镠儿也没过问常洵,郑皇后难道心里就有想法?不见得吧?”
“瞧他,表面工作都不知道做一下安慰安慰自己。”李太后轻责。
“妹妹,镠儿不过问,或许正是因为相信我们与郑皇后。倘若关心甚切,我们不是又觉得他不够信任我们吗?”
“要是这样想,那还差不多。”
“镠儿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他是大明之主,心里还要装着天下百姓,或许有时候在所难免会疏忽身边的人。”
“等镠儿明年回来,两个孩子肯定不认得他。”李太后望着怀里的孙子笑,“届时他们差不多能走路了吧?”
“等孩子能走路能说话就好喽!”陈太后感慨地道,“我这怀里的孩子还好,不哭不闹,可妹妹怀里的孩子不好带,看妹妹最近又瘦了一大圈儿,带孩子的确是一件费心的事儿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