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根据自己实际情况来决定,不必非得回家守制三年,并没有强制规定说,一定不能回家守制三年。
朱翊镠与戚继光、王象乾他们一解释,他们似乎也能理解,只是感觉这条路走得不会那么容易。
根深蒂固的传统与理念,哪能会因为一道圣旨就能轻易改变?
朱翊镠的旨意很快传到京城。
郑妙谨知道这是为她减轻压力,无论是张泰征守制,还是乾清宫着火,都有人将矛头指向她。
关于张泰征守制,朱翊镠无疑是将责任揽到自己头上。
关于乾清宫着火,以强制的手段不许人们随意造谣。
首辅申时行也颇感欣慰,不然他的压力太大了,皇帝刚出征不久,朝中就发生这样两件大事。
而且都十分敏感,处理起来也是相当棘手,引起颇多争议,好像他这个首辅有多么无能似的。
如今有皇上旨意,立马不一样了。
他支持张泰征不必辞官回家守制三年,与皇上支持效果当然不一样。
他下令缉捕造谣生事者,与皇上下旨的效力又大大不同。
收到朱翊镠这三道旨意,申时行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但尽管如此,他知道事情也不会就这样轻易结束,尤其是守制一事,反对的呼声依然会很高。
因为皇上的旨意无疑向世人传递了一个信号:要改革守制之礼。
其实有人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此前就传出风声,为什么首辅支持张泰征不必辞官回家守制,而郑皇后也发声力挺?
很容易想到是因为皇上。如果没有皇上的支持,首辅与皇后的态度又岂敢如此坚决?
如今有了皇上的旨意,只是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其实“侍生不侍死”的理念,先前已有传出,但因理念与同时代格格不入,故而没几个人关注。
谁能想到皇上居然要挑战“孝道”?
从张泰征父亲去世一事的处理上已经看出来了皇上的决策,就要是改革守制的礼仪制度。
好在没有一锤子钉死,看上去很有弹性,但因为实在过于敏感,也还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就在朱翊镠那三道旨意颁发的第二天,就收到了朝臣的质疑与抗议,火力集中在守制的礼仪上。
乾清宫着火的事自然被盖过去。
使得王安的压力小很多。
不然身为乾清宫的掌作,乾清宫着火,他必将成为议论的焦点。
朱翊镠率军继续前进,眼看就要抵达广宁城——李成梁的驻军之所。
在眼下全国军户卫所制尚未全面废除之际,广宁卫还依然保留着。
军队歇息时,朱翊镠坐下,忽然“哎呀”一声,想起一件事儿来。
朱八戒忙问:“师祖,怎么了?”
徐文颖也凝视着朱翊镠不眨眼。
“忘问了,乾清宫烧成怎样?”朱翊镠喃喃地道,因为想起藏着的私人银票。
也不知道这场火烧毁了没有。
这件事在座的只有陈炬知道,朱翊镠这一声讶然,让他立马也想到了。
忙心领神会地请示道:“万岁爷,要不奴婢派人立即回去查看?”
“得派一个心腹回去。”朱翊镠道。
“奴婢明白。”陈炬当然清楚,朱翊镠这些私房钱,外臣并不知道。他还清楚朱翊镠不想让外臣知道。
“万岁爷,不知有多少?”陈炬接着又弱弱地问道。
“记得有二十。”朱翊镠回道。
“呀,这可不少。”陈炬咂摸着嘴,知道朱翊镠省略了一个“万”字。
“赶紧派个心腹去问王安或伴伴。”
“奴婢遵旨。”陈炬忙起身安排去了。
“师祖,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听懂?”朱八戒瞪大双眼,又怕自己反应迟钝,转而问王象乾,“岳父听明白了吗?”
王象乾摇头。
朱八戒咧嘴一笑:“看来不是我笨。”
朱翊镠如实回道:“乾清宫有朕一些私房钱,着火了,也不知烧掉没有,要是烧掉,可就亏大发了。”
这一提醒,徐文颖也知道了,因为翊坤宫立里就有许多“私房钱”。
“师祖,是二十万吗?”朱八戒忙问。
朱翊镠点点头。
对在座几位,也没什么隐瞒的,都知道他是个财主。
“师祖,银票不安全,兑换成金子多好!”朱八戒心疼地道,“这要是烧毁了多可惜!这世上,有几个人一辈子能挣来二十万?”
这也是国家银行尚未开始运作,不然就存起来了。
二十万要烧毁了,真是可惜。
。
王安虽然感觉压力小了很多,但乾清宫着火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依然没有定论,查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能够证明是天灾或人祸的蛛丝马迹。
只能一边召集匠工重修乾清宫一边慢慢查。
但他直觉这应该不是一起简单的天灾,毕竟三大殿比乾清宫要高多了,都安然无恙呢,为何独独乾清宫遭遇雷电着火了?
况且还偏偏那么巧,就在他去了真定府,人不在时的火。
可怀疑终究只是怀疑,找不到任何证据也没辙。
这天,他等到陈炬从辽东派回来的心腹,让他查看藏在乾清宫里头的银票烧毁了没有。
王安清楚朱翊镠私人财富很多,接到讯息后忙去查看。
乾清宫是紫禁城内廷正殿,后三宫第一座宫殿。
乾清宫面阔九间,进深五间,高二十米,重檐庑殿顶。
殿内明间、东西次间相通。
明间前檐减去金柱,梁架结构为减柱造形式,以扩大室内空间。
明间后檐两金柱间设屏,屏前设宝座,东西两梢间为暖阁。
后檐设有仙楼,两尽间为穿堂,可通交泰殿、坤宁宫。
乾清宫正殿宝座上方悬有一块“光明正大”的匾,匾的背后藏有一个匣子,听说皇上的私人银票就放在匣子里。
这个地方放多少钱都安全,因为宝座只有皇上才能坐。
“光明正大”的匾已经被烧坏了,但因为这一片地方还没有维修到,故而匾的残骸还在宝座上方挂着。
王安将匾取下来,发现还好,因为背后的匣子是金制外壳,所以并没有烧烂,那银票应该还在。
然而,王安打开匣子一看,里头空空如也,哪有什么银票?
“万岁爷会不会记错?”王安忙问回来传话的心腹。
“应该不会。”那名心腹摇头,继而道,“万岁爷与陈公公交代很清楚,银票就放在光明正大匾背后的匣子里,数目是二十万两。”
“可你也看到了,什么都没有。”王安将匣子一摊,“幸好让你一块儿来,否则还怀疑我独吞了呢。”
“那现在怎么办?”
“走,随我一道去见皇后娘娘。”王安当机立断地决定。
坤宁宫。
郑妙谨了解一番始末后,诧异不解地道:“居然还有这种事儿?”
王安道:“对呀,万岁爷绝对不会记错的,可匣子并未被烧毁,里头的银票怎会不翼而飞呢?”
郑妙谨当然也不会怀疑朱翊镠的记忆力,二十万不是小数目,肯定就是放在光明正大匾背后的匣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