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次画展分为几大区域,有画展区,有作画区,有拍卖区,还有临时休息室,每个区域都有内侍负责。
首先当然进入画展区了。
虽然都是女子人物画像,但也细分为几个小的区域,有全景式人物构图形式,有半景式人物构图形式,还有陪衬式人物构图形式。
当然这分类法是朱翊定的,申用嘉还不知道这些。
“进去可以随便参观哈,不必非得跟在朕身后。”
尽管朱翊参观前特意申明,但完全没有效果,因为有他在,没有人敢冲到他前面去。
朱翊只好领着一幅一幅参观。
刚看到第一幅全景式人物画作,便引来一阵啧啧称叹声。
最先开口的是李太后:“儿,申用嘉这手法还真有造诣,只用一种颜色便能画出如此细腻逼真的画来。”
朱翊得意一笑:“娘,那当然,否则怎能让孩儿花心思为他宣传?”
“他是什么画的?”
“黑炭笔。”
“为什么只用一种颜色呢?”
“娘,这叫素描的手法,就是利用明暗深浅以及留白来构图。”
“哦,画得真好!他画了几年?”
“十年。”朱翊回道,继而又刻意补充,“而且是偷偷摸摸画了十年。”
“就是为了这个,他尚未娶亲?”
“是的,娘。”朱翊道,“其实他承受的压力远不止这个。”
“果然所有看似悄然而至的辉煌,都是沉下心来耐得住寂寞,然后一点一滴慢慢熬,踏实积累出来的结果啊!”李太后不由得感慨道。
“是啊,所有杰作都是熬出来的。”陈太后跟着也感慨道。
“这或许就是`伏久者,飞必高`。”朱翊道,“一切需要时间沉淀的美好,都值得我们耐着性子等待。”
“既然申用嘉是偷偷摸摸地画,那儿又是如何发现的呢?”李太后一边继续欣赏一边好奇地问道。
朱翊回道:“他相信孩儿,主动将画作拿给孩儿看。”
“可如此好看的画,他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画呢?”李太后又问。
“嗯,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画的都是女子吧?”朱翊只能这样解释,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其实申用嘉喜欢画的,是不穿衣服的女子吧……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事先知道,然后仔细观察,还是能够发现一些痕迹,许多画作上的女子与衣服是分离的,并非一个和谐的整体。
而且各种各样衣服的笔墨,看起来也比人物要新一些。
相信申时行与他夫人来了,肯定就能看出来。
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申用嘉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自己,他的画作水平其实很高。
而且很具观赏性。
尤其是画中栩栩如生国色天香般的女子,不知惊叹多少人!
“申公子这些女子人物原型都是从何而来?”李之怿好奇地问。
“绝大部分都是想象而来的。”朱翊回道,“反正他自己是这么说的,但我想应该也不全是吧。”
“哦,怎么说?”
“因为外界都说他平常就喜欢逛街和钓鱼,我想逛街时他应该很喜欢偷看美女,而钓鱼时多半是在想怎么构图,然后晚上回家便画出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原来是这样。”李之怿喃喃地道,继而扭头笑对徐文颖打趣着说道,“颖儿妹妹,看了申公子这些杰作,你有没有后悔呀?”
“我后悔什么?”
“后悔说`此生陛下不嫁`呀?”李之怿这么问,也是有心,就是想徐文颖当着朱翊、两宫太后以及郑妙谨的面,表明自己坚定的态度。
因为在此之前李之怿便问过类似的问题,所以徐文颖像是猜透了李之怿的心,笑道:
“看,皇后娘娘又来取笑,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才不后悔呢,申公子的画作水平再高,若没有陛下,也是废品一堆。”
李之怿要的就是这样的回答,冲徐文颖会心一笑。
郑妙谨也笑了笑。
而两宫太后看了看朱翊一眼,没有作声。
朱翊感觉有两分小尴尬,对两宫太后说道:“母后,娘,要不我们去作画区吧,让申用嘉现场给你们作几幅画像出来如何?”
“好!”两宫太后异口同声。
这样,朱翊便带着一众人去了申用嘉早已等候多时的作画区。
“万岁爷驾到”
申用嘉听到唱喏,忙起身走到入口跪倒,见朱翊进来,朗声说道:
“微臣叩见陛下,仁圣太后娘娘,慈圣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淑嫔娘娘!”
“平身。”朱翊一摆手。
“谢陛下!”申用嘉爬起来,满脸的激动与幸福。
“来,给两个太后、皇后、淑嫔,还有颖儿,都现场各画一幅。”
“遵旨。”申用嘉忙坐下摆开架势。
朱翊请各位都坐下。
而后说道:“母后,娘,你们先在这儿候着,让申用嘉给你们作画,孩儿去外头引外廷官员进来参观,还有几句话要对他们嘱咐。”
“好,儿去吧。”李太后一抬手。
朱翊便在黄锋一众内侍的引领下出了作画区,赶往画展的入口处。
而此时,以申时行为首的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都早已经到了,他们一方面迫不及待地等着进去参观,一方面围着申时行问个不停。
……
“元辅藏得可真好,从未听说令郎有画画的爱好,却忽然成立一个画居,又赢得陛下为他举办个人画展。”
王锡爵一半惊讶一半嫉妒地道,不由得想起自己独子王衡来。
“全赖陛下慧眼与抬爱!”
申时行如是般回答说。这可是他发自肺腑之言,如果没有陛下力挺,儿子这条路已经被他斩断了。
“不知令郎有几年的画作功底?”王家屏也好奇地问道。
“这个……说来惭愧,我还真不是很清楚。”申时行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是真不清楚,只是听儿子说好像将近十年了,但儿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平常什么时间画,他都不清楚。
“首辅谦虚吧?”王锡爵接过,“儿子都已被陛下认可办起画展来,居然说不知道有几年的画作功底?”
“好像将近十年吧。”申时行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回答说。
“都已经十年了呀!”
这下王锡爵与王家屏异口同声,讶然地望着申时行。
旁边站着的吏部尚书杨巍跟着也惊叹道:“元辅这是要忽然惊艳我们所有人吗?故意让令郎给世人留下一副无所事事的形象,然后一飞冲天!”
“……”申时行无言以对,哪里是?可让他如何解释?沉默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