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徐文颖的泪水在两边眼眶里直打转。
“颖儿怎么了?”
“陛下他,他拒绝了我。”徐文颖两行热泪顺颊而下。
虽然并没有哭出声,但一副委屈的神情我见犹怜。
李之怿微微叹了口气,道:“他怎么可以忍心伤害颖儿呢?”
“不过我求他不要急着拒绝我,怎么着也得给我一丝念想。”
“他答应了?”
“我刚才哭了,所以他很无奈。”徐文颖忽然又带着两分得意笑起来。
“这样颖儿岂不是更痛苦吗?”
“我知道,可有什么办法呢?就让我痛苦地抱着那一丝丝的念想吧,总比将我一棍子活活打死要强。”
“哦,虽然我并没有把握说服他接受颖儿,但可以保证帮你想办法。”
“皇后娘娘是说帮我吗?”徐文颖当即眉开眼笑地问道。
“嗯。”李之怿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真好!我还怕皇后娘娘会骂我,或吃醋呢。”
李之怿眉毛一挑,道:“那你不是小看我了?”
“皇后娘娘,对不起!对不起!”徐文颖忙跪倒在地,“我给你赔礼道歉,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颖儿起来,别当真。”
“多谢皇后娘娘!”徐文颖站起来,重新坐定,笑道,“难怪陛下深爱着皇后娘娘呢,皇后娘娘通情达理,又如此平易近人,谁会不爱呢?”
“可若颖儿最后并没有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吗?”李之怿忽然认真地问。
“爱过,便不后悔。”徐文颖答得异常干脆。
“好,颖儿还需要问一个人。”
“是慈圣太后娘娘吗?”
“不,是郑淑嫔。”
“郑淑嫔娘娘?”徐文颖不禁有几分讶然,因为在她心目中,郑淑嫔与皇后压根不在一个级别。
“以后我慢慢与颖儿解释原因,记住我的提醒就是了。”
“哦。”徐文颖心领神会地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若想陛下答应,我必须首先过郑淑嫔娘娘那一关对吗?”
“对。”
“我记住了,多谢皇后娘娘提醒!”
“走吧,随我去见太后。”
“是慈圣太后娘娘吗?”徐文颖带有两分怯然,“可我还没准备好呢。”
“颖儿也有害怕的时候?”李之怿不禁调笑道,“你可是敢对天下人发誓。”
“皇后娘娘,那当然不一样,慈圣太后娘娘毕竟是陛下的亲娘嘛。”
可这话刚一说出口,徐文颖就有点后悔了,说得她好像已经是人家的儿媳妇一样,八字还没一撇呢。
……
年关将至,京城十八大衙门都忙得要死,即便不忙也要装得很忙的样子。
因为京察评估已经开始了。
所以最忙的自然是吏部与都察院。
这次京察本就非比寻常,皇帝的目的早就已经诏告天下,旨在裁汰不合格的官员,精简政府机构。
加上明年是泰和元年,大明所有官员的待遇都将翻倍,而且享受六天一休的休沐制,何其诱人!
但前提是挨过“京察”这道坎儿。
内廷刚以雷霆之势整顿完毕了,裁汰下去将近五千人。
也就是将近四分之一。
如果外廷官员也照这比例裁汰,那就太恐怖了。
内廷官员与外廷官员不一样,他们被裁汰,一来有兴农集团接收,甚至许多人还很乐意被裁汰;
二来即便没有兴农集团接收,日子也不会很难过,毕竟不像外廷官员一个府上的人等着要吃饭。
所以谁也不想被裁汰。
可想走后门攀关系那想都不能想。
早在开启京察之初,吏部尚书杨巍就为此事犯难头疼,因为几乎每天都有官员以各种理由登门造访。
后来请示朱翊,朱翊以强硬的姿态处理此事
任何官员,因担心京察,拜访吏部尚书府邸,一经查实,直接罢黜,什么理由都不用讲。
朱翊的雷霆手段都见识过,张鲸说撤就撤,六科廊言官像刘大元、张彪说整就整……谁也没脾气。
再没有官员敢私下里找杨巍说情。
好在杨巍这人公正耿直,都相信他的为人,绝不会公报私仇。
……
而对像徐学谟这样的二品大臣,差不多已经升到头儿了,再升就得像张学颜那样晋升为内阁大学士。
徐学谟压根儿就没有指望。
不过他不怕京察,一来有政绩为他保驾护航,二来与张居正的关系。
像首辅申时行一样,原本都属于张居正一线上的人,张居正倒下时,他们都挺过来了,现在怕什么?
如今加上女儿这事儿一闹,阴差阳错地居然感觉自己地位更为牢固了。
不管人家背后怎么议论,反正现实中都非常恭维他,比之前热情得多。
于他而言,这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张居正被攻击时,他担心自己会受牵连,的确想过借助女儿与申时行儿子联姻,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可无奈女儿不同意。
幸好朱翊取而代之,让他这个念头胎死腹中。
没想到朱翊又说合,当然是一件好事啊!
若能成功与首辅联姻,那他的地位稳若磐石。
可谁能想到,本来就崇拜朱翊的女儿,见了朱翊本人像疯了一样,向天下人发誓“此生非陛下不嫁”,如今已是满城皆知。
当时他也只是激了女儿一句,可没抱任何幻想。
然而事态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有时候他也不禁沾沾自喜。
因为朱翊居然没有立即拒绝。
先不管女儿到底用的什么方法,反正外界都知道,皇上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等于是还有希望。
他能不暗自高兴吗?
甚至有时候他还幻想着,没准儿真的一不小心能当国丈呢。
这两天,女儿每天都进宫,不是去找皇后就是去找郑淑嫔。
他这个做爹的一来管不了,二来慢慢觉得女儿这条路也不一定一片灰暗。
既然如此,那就随女儿去吧。
反正女儿高兴不是?
他也暗自高兴,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京察更不在话下了。
……
相对于严肃的北京,南京这边的京察,就显得有意思多了。
当然有一点是相通的,都想保住“铁饭碗”,不在这次京察中被裁汰。
但因为南京官员的特殊性,加上冯保又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存在。
所以南京这边千奇百怪,感觉各种各样的官员都有。
有削尖脑袋走后门的,有千方百计贿赂冯保的,有夸大其词写自陈的,有弄虚作假谎报政绩的,甚至有派人专门跑到北京找关系的……